与鹮语鹤望分手后,李莞等人继续朝济南的方向前行,两天后他们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自进入山东地界,雪灾的氛围就逐渐显露出来,离济南还有老远,他们就不时看到有拖家带口逃难的百姓。
到达镇上后,天色已晚,他们找到了为数不多还开着的客栈中的一家安顿下来。
条件非常简陋,寻芳和撷芳尽量把房间收拾得舒服一些,好让李莞能安心休息。
梳洗过后,李莞下楼吃饭。
因为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所以这一路上李莞的穿着打扮都十分素净,此刻也只穿了件柳绿色素面杭绸褙子,头上戴了珍珠珠花和银簪子。
饶是如此,当她出现在客栈的大堂里时,还是生出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大堂里有几桌客人正在吃饭,他们大多穿着简陋的粗布衣裳,有人的衣裙上还打着补丁,看到李莞从楼上下来,不少人都偷偷侧目,或敬畏或艳羡地打量她。
李莞脚步一顿,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莞儿,这里!”角落里传来董临之的声音。
李莞走过去,顾成昱几个已经上桌了,桌上摆着简单的素菜素汤和白米饭。
她坐下后朝隔壁桌上扫了眼,见上面只摆着玉米馍馍和杂粮粥,一股说不清是忐忑还是心酸的滋味涌上心头。
“咱们快吃吧,吃完饭早点回房歇息。”顾成昱道,显然他们也有跟李莞类似的感觉。
大家匆匆而默然地吃了晚饭,回到房间后,李莞便吩咐道:“把那些钗环珠翠和绸缎衣裳都收起来,明天开始咱们只穿布衣。”
寻芳和撷芳郑重点头,麻利地收拾箱笼,把所有惹眼的衣料首饰塞进了箱底,又托周观到镇上唯一的成衣店买了几件布衣回来,连夜改制了几身合适的衣裳,等第二天上路时,李莞身上的杭绸褙子就变成了棉布袄裙,发髻上也干干净净的,一件首饰都没有。
顾成昱见了十分内疚:“莞儿,让你受委屈了……”
“顾大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李莞笑道,“咱们现在是在山东,又不是在京城,当然要便宜行事。何况我又不是那种非绫罗绸缎不穿的人,这布衣虽然看上去朴素些,但也十分干净舒适,比起那些衣不蔽体的老百姓来说,我已经很幸福了。而且你们不也一样吗,哪有我一个人搞特殊的道理?”
一番话说的顾成昱十分欣慰,放心地同魏平策马走到队伍最前方。
他一走,董临之就凑到李莞马车旁:“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李莞刚才和顾成昱说话,车帘还挽着,她趴在车窗上道:“没什么,随便说说话。”
看到她有气无力的样子,董临之道:“你怎么了,才过了一晚,怎么就蔫了?”
“唉。”李莞叹了口气,没说话。
她身后的撷芳探头过来道:“小姐这是饿的,今早的杂粮馒头太干了,小姐就着稀粥勉强吃了半个,肯定没吃饱。”
李莞听着又叹了口气,她也不想这么娇气,可这由奢入俭真的太难了,她一时半会儿还真适应不了。
“你别管我,我睡会儿觉好了,睡着了就不饿了。”她道,倚着旁边的枕头闭上了眼睛。
撷芳瞅了董临之一眼,放下了车帘。
董临之望着晃动的帘子,忍不住皱起了眉。
走了一天,沿途的村落受雪灾的影响都显得破败而冷清,时不时就有逃难的人与他们擦身而过。顾成昱和董临之不想骑在马上被人观望,不约而同改坐马车。
天黑时,他们没能找到合适的客栈或人家落脚,只好宿在一座破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