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就是:这个皇帝不能依赖!或者说得再干脆些:他领导的这个朝廷,不能依赖!既然扶助他的路子只怕难以走通,我们便只好另寻出路!”
“另寻出路?”曹广弼皱眉道:“你是说全心帮助大金?”
杨应麒道:“大金国主确实够强,但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他和他的部族也许有足够的行动力去征服这个世界,却没有足够的责任力去领导这个世界。他们破坏能力有余,建设能力却不足。因此,如果我们完全跟着他走,结果也只能变成他手里杀人的刀和征收赋税的箩筐。”
萧铁奴道:“能征服就很不错了!不过要只是成为别人手里的刀就太没意思了。”
杨应麒道:“我们出身卑微,无法进入大宋中央政局,更别说去左右它。但那毕竟是我们的父母之邦,出生之地,虽然没法从内部去改善它,但若能从外边来护着它,也算是尽了我们一份心意。”
曹广弼称是,萧铁奴却道:“护着大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杨应麒道:“当然有好处!我们的威风来自大金,而财富来自大宋,只有大金强了,大宋稳了,我们身处其间才能左右逢源。如今大宋向我们示好,是因为有它有求于我们,要借我们解决契丹的威胁。而会宁能这样宽纵我们,则是因为大敌在侧!将来大辽若灭,大宋和大金势必接壤。若两国势均力敌,我们就能在其间长袖起舞。若是两国形势一边倒,我们反而要举步维艰了——大宋一统寰宇则我们成为鸡肋,大金无敌天下则我们兔死狗烹!”
曹广弼道:“若大宋能一统寰宇,那也未必不是好事。”
杨应麒叹道:“那只是附带说说而已,赵家天子只怕没那个魄力!我只盼他能保住祖宗的江山便不错了!”说着又在沙滩上画了一条线当黄河,画了一条线当海岸,画了一条线当燕云十六州北边的山峦:“古今三大都城都有其屏障和破口所在。长安的破口在陇右,洛阳的破口在河东,汴梁的破口则在燕蓟!大宋定都汴梁,却偏偏没有收回燕蓟,所以它最重要的国防线便不完整!许多内政问题如冗兵等其实都由此而来。只有让大宋拿回燕云一带,它才能保持一个相对完整的外防线,才可能继续作为天下的重心,才有余裕去料理内政问题。而收回燕云也正是这次金宋联盟最重要的条款。”
曹广弼点头道:“如果大宋能取回燕云,中原大安。”顿了一下又道:“大宋若取回燕云,大辽必定亡国。到时候长城之内为大宋,长城之外为大金,两国接壤只怕多有纷扰。若起冲突,我们如何自处?”
杨应麒道:“其实是否会起冲突,要看两国如何处理。宋金两国本无宿怨,若一方面我们居中调停,动之以情理;另一方面大宋示大金以强劲,威之以实力。一内一外双管齐下,保两国不起大冲突应该可以做到。”
萧铁奴却道:“听了这么久,我还是没听到我们能在这件事情上得到哪些确确实实的好处!不如这样:打下辽国后我们请国主把宋、金交界的土地都给我们,让我们来做他们的缓冲!”
“不可以,也不可能!”杨应麒道:“六哥,我和你聊过的,大陆上的土地,我们一寸不取,我们未来的生命线……”他一指东南那片大海:“在海上!”
欧阳适大喜,萧铁奴却甚是不悦——在海上开疆拓土他根本就用不上力气!
杨应麒又道:“如今我们还太弱小,发展又太不均衡,还没本钱去和人打硬仗。所以得继续韬光养晦。大陆上的土地是大家都拼命争夺的,我们偏偏不要!我们现在要去抢占的,是大家都还没发现的宝山!那就是这片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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