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之间的毫无保留是要打折扣,愈到情浓处,尚坤偏偏向后缩。而她么,也在观望估量,拿他的付出来衡量自己该做出的事。
“阿圆”,熟悉的声音响声,忆君抬眸,几乎着小跑向呼唤她的人,扑进那人的怀中,她捂着胸口大喘气。
“你想我了吗?”这回换到她来问,嗔怪尚坤,“说好只去两三日,足足有十多天没着家,屋里只我一个人冷冷清清。”
在外奔波数日,尚坤一回来能看到笑靥如花的娇容,心中也被填得满满当当,打横抱起她,边往回走边说话。
“舅舅点了父亲去南边剿寇,过完上元节就要动身。领兵出征杂事多如牛毛,父亲一个人忙不过来,拉我出城帮着他训练军士。”
“你还没说想我的话。”忆君不依不饶,尚家的大事好像和她关系不大,她只关心尚坤,又追问他“我送去的衣物、皮靴,还有御寒的大氅和皮毛,你瞧见了?”
尚坤头抵着她的额头,唇边溢笑,“想,我无时不刻在想着小阿圆,那些衣物我全穿着。不信,等回屋子,我一件件脱给你看。”
两人无声一笑,就当着满院的人,忆君急迅亲他一记,缩回头咯咯轻笑。
尚坤倒愣了,舌头抿向被她亲吻过的嘴皮,半天才冒出一句,“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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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儿都不甜,阿圆你也过来评个理。”晋阳大长公主面红耳赤,其实只为争一碗粥到底甜不甜。她愈老嗜甜如命,每每粥品里加了诸多蜜糖,让人觉得难以下咽。
尚坤又不喜甜食,一到祖母这里用饭,总是要报怨几句,祖孙两人争吵了不仅一回两回,恰好忆君也喜欢吃甜粥,晋阳大长公主总要她评说一番。
舀起一勺燕窝粥吃下,忆君微皱下眉头,苦着脸直说,“确实甜味过重,郎君口味淡,定是吃不惯。”
尚坤握拳轻笑,晋阳大长公悻悻放下银勺,轻哼,“你俩好得像一个人,自然没人替本宫说话。”
满屋子吃吃轻笑,晋阳大长公主自己也掌不住笑出声,苍老的面孔添了几分喜色。
见大长公主高兴,云尚仪凑趣送来新制的宫花、首饰衣物等,全都是备着过年用,色彩艳丽的衣裙,另还有成十件出风毛的披风大氅等。
晋阳大长公主扫过两眼后也便不耐烦,发话让忆君挑选两件过新年穿。
聆风院早送过去她的那一份,长者有赐,忆君也挑了两件宫里新裁的衣裙,又挑了几件中等不出挑的首饰,完了还要谢过大长公主赏赐。
“不必谢本宫”,晋阳大长公主话中有深意,紧盯着忆君说话,“你服侍得平安奴笑口常开,本宫倒要谢你一回。话说回来,本宫和平安奴屡屡厚待于人,你也要知分寸,盼着不要做出狂妄逾规的事才好。”
“祖母”,尚坤颇不高兴,“阿圆向来乖巧,你何时见过她行事无度?”
“平安奴”,晋阳大长公主生出怒火,声音高扬。
眼看着祖孙两人真的要吵起来,忆君忙抢在前头说话,“大长公主教训得极是,阿圆定会循规蹈矩,万不会做出有*份的事。”
有人服软,晋阳大长公主高举轻放,“你知道就好,素日你对平安奴的用心,本宫全瞧在眼中。只管照此下去服侍好他,将来有你的好处。”
说着话,旁边一个侍婢手捧托盘走上前,见晋阳大长公主示意,忆君拿起盘中之物,两张地契和奴婢花册,共计千亩良田和两百工奴。
真是烫手的山芋,不想接也得接下,忆君跪下工工正正行个大礼,以答谢晋阳大长公主的赏赐。
碍于祖母,尚坤一直忍着没发作,回到屋里抓起那本册子并地契扔到角落里,两把扯落身上的玉扣金带,气鼓鼓拽下头上的金冠,径自去了后堂洗浴。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阿苒拾起地散落在织毯上的地契等物,交到忆君手里,为她换过衣服过,带着人微福身退下。
后堂水声哗啦、哗啦,一听就知尚坤在生气,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怒就怒了,高兴时开怀。
自忆君进府,他成天摆着笑脸出门,两位公主都觉得心中甚慰。她们感谢忆君只把当成一个侍妾,如山的赏赐全堆到聆风院,就连云尚仪也笑称比宫里的妃子们都要富贵。可她们也同时告诫她,要知本份,别做出不合规矩的事。
什么叫合规矩?她暖热的尚坤的人并心,把他交到另一个和他地位相配的女人手中,这才符合她们的期待。
可她就想做不合规矩的事,霸着他的人,独占他的心。无论将来有何种变故,这个人她不准备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