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夏堇想来,齐氏一家的真正死因,由夏知瑜调查是最适合的。如果能让吕财给伍师爷递个信,再由伍师爷告诉夏知瑜,齐氏死得蹊跷,或许就能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可转念再想想,她连伍师爷是谁都不知道,更不要说他的脾气秉性了。至于吕财,他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人,实在不能委以重任。
夏堇像往日一样,在江世霖的床边坐下。与平时不同,竹青和李大嫂很快退出了屋子,没在窗边监视她,房内只留下了绯红、杏红,以及端水拿毛巾的小丫鬟
夏堇很清楚,这样的改变源自江光辉想讨好卫晨,而她只是个工具。她不在乎江家的人怎么看她,自是不会生气,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待江世霖吃了粥,喝了药,夏堇试探性着说:“现在没什么事,杏红,你先带着她们下去休息吧,留绯红在这里伺候就行了。”
杏红没有迟疑,对着夏堇曲了曲膝盖,带着小丫鬟们退下了。夏堇看着她的动作,轻轻扯了扯嘴角。
江光耀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他可以因为怀疑她,派人像贴身膏药一样贴着她,也可以为了把卫晨留下,向她示好。如果有需要,他甚至会命人把她脱光了,绑在卫晨的床上终极逆袭。将来,一旦他找到更好的大夫,一定会一脚踢开卫晨,而她,即便她和卫晨之间清清白白的,大概也只剩下死路一条。至于他为何相信她和卫晨不会谋害江世霖,恐怕不是相信他们的人品,而是他觉得卫晨姓卫,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夏堇这般想着,目光情不自禁朝江世霖瞥去。江光辉纵有千般不是,但他对江世霖却是真心疼爱的。虽说在父母眼中,自己的孩子永远是最优秀的。可即便是她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都对江世霖的劣迹如数家珍,江光辉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绯红立在夏堇身后,绞尽脑汁却不知如何打破沉默。见夏堇若有所思地盯着江世霖,她刚想开口安慰几句,就听夏堇问:“相公平日在家里都喜欢干什么?”
绯红服侍江世霖时间不长,说不出所以然,又不想错失眼下的机会,言道:“三奶奶,三爷为人最是豪爽大方,就说今天杏红穿的衣裳。是京里最时兴的料子,涿州的铺子有银子都未必能买到。”
夏堇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她不知道绯红这是“黑”江世霖。还是想给杏红穿小鞋。看杏红的打扮,并没有开脸,不过池清居的几个大丫鬟,除了绯红来得太晚,其他人恐怕都是江世霖的女人。给丫鬟买最好的衣料。是为挥霍;院子的丫鬟个个都是“知己”,是为荒淫。这样的男人根本一无是处。
绯红见夏堇只是一味看着江世霖,心中忐忑,小声说:“三奶奶,奴婢去给您泡杯茶吧。”
“也好。”夏堇点头,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房门。果然。与她预料的一样,绯红跨出房门的同时,杏红迈入了屋子。悄然站在房间的角落。夏堇复又把目光落在江世霖脸上,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问:“听说,你这身衣裳是相公特意命人去京城买回来的?”她是他的妻子,她应该拈酸吃醋的。
杏红听到夏堇的话,急忙上前说道:“回三奶奶。府里的衣料,很多都是太太的娘家从京城送来的。”
“原来是这样。”夏堇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猛然间想到了李婆婆说过,令她母亲流产的毒药,可能来自京城,且千金难买。她差点忘了,小潘氏的娘家就在京城!
这个想法在夏堇脑海中一晃而过,马上就被她否定了。除了她和江世霖的婚事,江夏两家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小潘氏与张氏根本就没有交情。另外,从小潘氏的反应看,她不在乎她的母亲是否流产,但十分不悦张氏逼她蹚了这滩浑水。这些日子,她把夏知瑜夫妻拒之门外,此事应该也是原因之一。
若李婆婆说的是事实,药粉是从哪里来的?夏堇问着自己。据她所知,无论是夏知瑜还是张氏,都没有远在京城的亲戚、朋友。
杏红见夏堇不说话,悄悄抬眼看了看她,很快又垂下眼睑,低声解释:“三奶奶,三爷最是体恤下人,这才时有赏赐……”
“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其他意思。”夏堇打断了杏红,随手拿起一旁的《妙莲法华经》,说道:“这本经书应该是先前的太太留给相公的吧,不知道她有没有留下其他的书册,我想一并读给相公听。”
“三奶奶,奴婢进府的时候,太太已经过世了。若是三奶奶想知道,待会儿奴婢去问问其他人。”
“也好。”夏堇点头又问:“听说,如今留下未明阁的王婆婆是相公的母亲从娘家带来的。她怎么会又聋又哑?”
“回三奶奶,奴婢并不知道王婆婆是何人。待会儿,奴婢会一并为您问一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