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杨时的内阁,奏章的票拟,由几位阁臣协恭,商定后再呈天子,几位阁臣没有主次之分,。
自嘉靖朝以来,首辅势大,天子委政于首辅,从严嵩,到徐阶,至高拱,再到张居正,首辅权势日重,不仅凌驾于群臣之上,而且次辅与三辅等其他几位阁臣的地位,也如同首辅属吏一般,不敢以同僚相处。
比如票拟之权,这几位首辅都是操在自己手上,由自己独决,不与他人商议。
特别是高拱权操在手不说,还十分蛮横,当时为次辅的张居正给皇帝上密谒。高拱知道大怒,对张居正骂道,我高拱当国,一切事由我与大家共决,你张居正怎敢背着我与天子说悄悄话?
所以张四维的位置,就很尴尬,他名义上虽为文官的二号人物,但是朝堂大事却轮不到他说话。
当初高拱主政时,还分张居正主户部事,但到了张居正主政时,六部事与张四维一个都没关系,只是让署理阁务。说白了,张四维手中的权力充其量相当于管理内阁的秘书长而已。
不过尽管如此,张四维的权势,也是林延潮远远难以望及项背的。
不久张四维将他一副大字写完,然后问道:“宗海,你看老夫这几个字如何?”
林延潮依言站起身凑到张四维公案前,但见张四维写的‘白马入芦花,银碗里****’十个字。
这是禅宗的一句名谒,林延潮当下道:“下官书法不过粗通,但也可看得出中堂的笔力真可谓登峰造极。”
张四维听了不置可否,将笔搁下,走到林延潮身旁的檀木椅上坐下,然后拍了拍林延潮的椅子。
林延潮会意坐下,只是挨着一点椅子边,不敢坐实了。
张四维缓缓道:“当初翰林轮直内阁,我本是定下张懋修的,但是本阁部看了你的平夷诏后,觉得你乃可用之才,所以才推你到东房轮直。”
林延潮听了心道,这搞错了吧,明明是自己一封平夷诏得天子和张居正的赏识,这才入的内阁。但林延潮转念一想,张四维说得也没错。张四维现在替张居正署理内阁大小之事,自己能入文渊阁,最后点头也肯定是张四维。
虽然他只是顺着天子和张居正心意,顺水推舟而已。
林延潮面上仍是要摆出感谢的样子道:“中堂大恩,下官自是铭记在心。”
张四维问道:“前日,议定清丈田亩的公文,是你经手的吧?”
林延潮将张四维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当下道:“是下官经手的。”
“你没有记错?”
“下官记得清楚。”
张四维点点头道:“你肯承认就好了,宗海你初履内阁,见识难免不够,不免有犯错的地方,这也是人之常情。”
林延潮立即问道:“中堂,下官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请直言告之。”
张四维盯着林延潮的眼睛问道:“宗海,你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听了这句话林延潮顿觉不对。
此刻值房内,忽听得惊雷突然炸响,窗外大雨如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