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刚吃罢午饭,就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喧哗声,张大爷匆匆的跑了进来,对着柳氏鞠躬道,“太太,不好了,亲家来了。”
柳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面带慌张的问道,“裘家?他们怎么来了?”
张大爷顿了顿轻声道,“不是裘家,是夏家。”
柳氏又坐了下去,看了眼身边的夏沫,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来做什么。”
门外喧哗声越来越大,张大爷三言两语的快速道,“他们是来要银子的,说不给,就赖在门口不许走。”
柳氏闻言一怒,“果然是一群无赖村民。”她指着夏沫,“快出去把人轰走,我们顾家可不是什么破落户都能上门的。”她是不会和一群没教养之人打交道的。
夏沫也是一股火气往上伸,回屋拿起许久未用但一直被她保养得好好的弓箭,三步做两步就冲到门口。
让张大爷打开门,夏沫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焦急的六神无主的春娘。
心中咯噔一下,正待问个缘由夏明冬就拨开春娘挤到夏沫面前,摊开手就道,“四娃,快,给我二十两银子。”
夏沫怒极反笑,“三叔,我是出嫁的闺女,不管你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该我出银子吧。”她把‘你们家’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一听到夏沫不拿钱出来,一直低声抽泣的朱氏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去扯夏沫的衣袖,“没有银子,长力就要被送到官府,这让我可怎么活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夏沫心想,要死就死远些,别碍着她眼,她可还记得朱氏打她的那一巴掌呢。
夏明冬满嘴的唾沫喷向夏沫,“就算你嫁了,你也姓夏,早些年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这难道不是银子。二十两,还是要的少的,快点拿出来。”
朱氏一听,也停止了哭,双手一摊,厉声道,“对,把这些年你花的银子交出来。”
就夏家那种养法,把她养到十五岁,八两银子也没花到吧,更何况自己也不是白吃白喝。
夏沫冷笑,“三叔,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可得好好算一算,每日我吃的喝的需要多少银子,而我每日干的活该给多少工钱,这得算清楚我才好拿银子啊。”
一直做旁观状的夏明秋这时候开口了,“这个事情以后再说,你先把银子给你三叔。”这时候算账,那银子岂不是全给三弟一家了,他一分也捞不到。可以后再算,那银子算是给全家的,至少自己能分到一些。
这个算术他还是算的清的。
“那就以后再说,什么时候算清了,什么时候再说银子的事情。”夏沫道。
夏明冬一听急了,梗着脖子冲夏明秋吼道,“哥,这时候你别添乱了。”
“三弟,你这是什么话,”马氏不悦,“难不成我和你弟弟就该看着你把应该属于家里的银子拿去一个人用了?”
“都别吵了,”一直寡漠不言的夏长力见他们说了半天也说不到正题来,忍不住大叫一声,“我来和四姐说。”
夏沫对夏家人一直没有好感,但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夏明冬的大儿子夏长力。
夏长力从小就沉默寡言,家里的事情一般不插手,但只要他一插手,夏家人里从夏老爷子到高氏,都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十一岁时夏长力舌战夏家人,得到了读书的机会。启蒙虽晚,可一点也不比那些读过四五年的同龄人差,就连先生,也对他赞不绝口。等秋天一到,就要参加乡试。
这段日子,夏长力一直在学堂埋头苦读,连家也不归。而夏家虽是粗人几个,但家里有个能读书之人,也是喜闻乐见的。也并不去打扰夏长力。
今日正逢夏长力休沐。
他一发话,夏明秋几人就住了嘴,就连夏明冬这个当爹的也把嘴给闭的紧紧的。
夏长力恭敬的朝夏沫做了一揖,缓声道,“昨夜弟弟长木和二蛋闹着玩,却是下手太重,把人打得昏迷不醒。大夫来看过,说是左手手筋被扭伤,今后不能怕是干重活。二蛋爹娘要我们出三十两银子做赔偿,家里凑来凑去,也只凑出十两银子…便想问问四姐手中是否有多余的银子可以借给我们暂时应应急,等家里手头宽裕了就还…借条我已经写好了,若是四姐方便,签上名字就算数。”
夏明冬和朱氏对望一眼,这银子他们可没想过要还。
这才有个借钱的样嘛。
不过…
夏沫望望一直站在身边不远处的张大爷,她可是把‘所有的’银子都交给了柳氏,这时候手中却是不应该有银子的。
沉默了一会儿
就听红着眼睛的春娘道,“沫沫,你就帮帮长木吧,他们说拿不出银子,就要把长木的手给打断。长木还那么小,这要是没了手可怎么办哪。顾太太肯定有银子,你就问顾太太借一些吧。”
“娘…”长胜扯了扯春娘,不满的道,“你别为难姐姐。”夏长力每次休沐回来,都会抽空问他一些学问。又指导他秋天进学堂后要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