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一道门,他在宫内,她在宫外。他的目光扫过她,并未多做停留,只是习惯性地一瞥,便落回到唐世礼身上:“如此,你带他们去吧。我不见外人。”
这语气……亦是形同陌路。
“是。”唐世礼答应下来,见他没有别的吩咐,眼神示意上歌和离止跟他走。
上歌站在那里,眼神迷茫地瞧着门里的人。
来时的路上,她有想过,再见到他,她应该能放下了。可现在,他们其实根本算不上见到,叫她的放弃又从何谈起?
他的脸其实看得不是太清楚,笼罩里殿里的迷离雾气中。但她知道他肯定没有笑容,他以前总是不经意地露出笑脸,但那仅仅是在面对她这个“宠物”的时候,在别人面前,他永远是冷淡儒雅的温和帝君,而不是平易近人的邻家哥哥。
崇恩似乎也感觉到她的目光,隔了一段距离,她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上歌一步步退开,动了动嘴巴,喉咙却被什么扼住了,别说说句话,就是吐一口气,也要费尽气力。
离止牵着她,脸色也阴沉起来。
终于,视线里再也看不见崇恩。她知道,古旧的碧瓦红墙阻断的不是她的视线,而是她这一生对这个男人那些不明觉厉的痴恋。
她眼中有泪,跟着离止和唐世礼的脚步,缓缓下山。
鸢尾花的香气是迷离的,她以前很喜欢。可现在,她却由衷地感觉到,这些蓝色的花朵钻进了她的肉里心里,扯得她无比的疼。
泪眼朦胧中,忽听身后有人追了出来,随机听到崇恩平稳冷漠的声音:“等等!”
离止脸色一僵,飞快地看向上歌。
上歌脸色发白,一颗心却险些跳出胸膛,眼中绽放出惊讶、欣喜的光彩。
他喊住了他们!
他,终于是想起来了吗?他想起她来了吗?
她豁然回身,盯着从门里出来的人。
上歌那一刹那间的表情变化,通通映在离止的眼睛里。可他不能说什么话。她已经这样痛,那个男人给她的伤害很深,他舍不得去踩一下让她更疼,他能做的,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只要她需要力量去面对,那么他给她,就算自己筋疲力尽,也没关系。
崇恩一步步走出来,大概是因为跑得急了些,他的发髻稍稍松开了,几丝头发掉下束发的金冠,落在脸庞。他也懒得整理,笔直地走到他们三人跟前。
上歌走在最后,自然而然,他是那样容易地走到了她身边。
也……那么容易地,与她错肩而过!
有什么东西,轰然坠地,摔得尸骨无存。
她呆呆地站着,浑身都僵硬了一般,动一动小手指都不能。她回不了头,听见崇恩就站在她身后,一字一句对唐世礼说:“我忘记告诉你了,待会儿取白泥的时候,小心些,别弄伤了我的鸢尾花。”
上歌听罢,低低地笑了一声。
她脸色青苍,颓然中更是十分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