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歌打断他:“哎呀,别说,其实我不懂茶,听了头疼,说点有意思的吧。”
朱子七宽容的笑了,笑容暖暖,是她熟悉的模样。
两个人都刻意避开那些被掩藏的阴谋不提,平平静静地聊起天来。
日正当中聊到夕阳西下,上歌才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了这许久,我都饿了。”她扭头,认真地看着朱子七:“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有别的话,只有一个故事。”朱子七缓缓抬眸:“上歌,你想听吗?”
上歌重新坐下来,点了点头。
朱子七给她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细细呷了一口,煮太久,茶已经苦了。他自嘲的笑了笑,这种苦涩,还尚且不及他心中的半分。
“二十年前,在江都城里,有一个流浪的孩子。他原是江都大户人家的少爷,只因为父母早去,家财尽数落到叔叔手里,叔叔欺他年幼,将他撵出了家门。”
美貌的孩子流落街头,却教生性喜欢娈童的老爷看见,哄骗回了家。三天后寻了个空子逃出来,早已经不成人形。这孩子强撑着一口气,爬到了城外的破庙,缩在泥菩萨后昏迷不醒。
再醒来时,眼前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对他微笑,将他抱在怀中,带上了山寨。
那一年,那个孩子只有六岁。
六岁的年纪,他已经深沉隐忍,把仇恨的种子深埋心间,只等着有朝一日,那仇恨绽开罪恶的繁花。
那十五六岁的少年,拥有一颗良善的心,笑容温暖。他总将这个孩子抱在怀里,疼惜他的一切。近乎二十年的时光,他在这个人的呵护下成长,学武读书,这个人像父像兄更像友,在他的生命中从此无可取代。
后来,这个孩子学武有成,瞒着这个人下了山,找上了自己的本家,为自己讨回血债。
他的双手染上鲜血,那个人赶来的时候,因为阻拦不及,内疚得在院中一站大半夜。
他却丝毫不以为意,结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人,组成一个小帮派,开始干起了劫富济贫的勾当。那个人阻拦不了他,又害怕他跟官家惹上官司,只得入了伙,时时提点他。他们都尊那个人为大,但那个人,却从来只顾惜他一人。
但他心中的仇恨太过炙热,又怎是那一点血就能浇灭的?
父母祭日那一天,他到江都城外祭奠,见着了一个男人。
仇恨的血液沸腾起来,那人是个故人,正是当年欺他年幼,将他肆意**的男人。后来这个男人搬走不知所踪,他无处寻仇,倒让这人躲过了一劫。不过天理循环自有命数,想不到这会儿送上了门来。
他杀了这个伪君子,一时恶作剧报上了大哥的名头,却没注意到树林里还隐着那人的随从,正是这一出报仇,害了他的性命。
官府追查得很严格,他日渐暴露,山寨里的弟兄们都惶惶然。
一日他睡得格外沉了些,等醒转过来,那个人已经自动寻了个契机,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代替自己,赴了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