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心中奇怪:“在就在,不在就不在,她回答我这个问题为什么要犹豫?”
陆华亭心中却是在想:“他似乎不知道我姐妹之事,也对,这事情我们连祖母都瞒着,知道的人也没几个,姐姐自然不会随便和外人乱。看来他和姐姐的关系也不是那么亲密,但姐姐竟然肯为他大耗功体突破宇隔,这可奇怪了。只恼姐姐这次回来之后便自陷沉眠,任我怎么呼唤也不肯回应,否则问她一问便什么都清楚了,不必作此无端猜测。”
不片刻车马队回到陆府,门子陆勿盲赶紧出来接引,见到秦征愣了一下,心想这子怎么又来了?秦征斜睨了他一眼,这时只是想着如何见到陆叶儿,却也没心情和他计较。
陶渊明却叫道:“哎哟,肚子饿了,快将猫食鱼将[将,读qiang,中古用语,拿的意思。唐朝李白有千古绝唱《将进酒》。]上来!”
陆华亭眉头一皱,问道:“什么猫食鱼?”
陶渊明笑道:“我们上午来访左将军,被撂在门房,从上午撂到下午,你们陆府有礼,怕我们饿着,便端了猫食鱼、白米饭上来待客,只可惜我和秦大哥吃不下,白白浪费了。”
陆华亭是聪明剔透的人,一听便明白过来,怒喝道:“无知的奴才,如此怠慢贵客!你真是有眼如盲!还亏了爹爹给你取了这个名字!到后院去,领二十板子!”
陶渊明嗤的一笑,道:“父也二十板,子也二十板,子承父业,果然是一家子。”
陆勿盲满腹的委屈,在陆华亭面前却半句也不敢申辩,瑟瑟发抖地退下去了。
陆华亭道:“叫二位见笑了。”
秦征道:“无妨,其实是我们二人唐突了。”
陆华亭请了二人入府,下人奉茶后,道:“天色已晚,家父外出,家兄宦游,女儿家不好深夜陪客,委屈秦公子、陶公子在东厢暂歇一宿,明日再相见叙话。”
秦征想世家大族规矩多,既入乡便随俗,便答应了,又声道:“我来的事情,请跟你姐姐一声。”
陆华亭微笑道:“这个自然。”又命下人奉上晚饭,摆了一桌子共八盘菜来,四个山珍,两个海味,两个果蔬,又有一壶热酒。
陶渊明举起筷子,弹着盘子,唱道:“长箸归来乎!食有鱼。长箸归来乎!入有车。长箸归来乎!宾至如归!”
他这歌化用的是战国冯谖[冯谖,战国四公子孟尝君门下食客。孟尝君招揽天下人才,门下食客分为三等:上客吃饭有鱼,外出乘车;中客吃饭有鱼外出无车;下客饭菜粗劣,外出自便。冯谖初来时,孟尝君问他有什么爱好,他回答没有什么爱好。又问他有什么才能?回答也没有什么才能。于是孟尝君就安排他做了下等食客。没过多久,冯谖倚着柱子弹着自己的剑,唱道:“长铗归来乎!食无鱼,”要求改善待遇。左右的人把这事告诉了孟尝君。孟尝君:“食之,比门下之鱼客。”又过了一段时间,冯谖弹着他的剑,唱道:“长铗归来乎!出无车。”左右的人都取笑他,并把这件事告诉给孟尝君。孟尝君:“为之驾,比门下之车客。”冯谖于是乘坐他的车,高举着他的剑,去拜访他的朋友,十分高兴地:“孟尝君客我。”此后不久,冯谖又弹着他的剑,唱道:“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此时,左右都开始厌恶冯谖,认为他贪得无厌。而孟尝君听此事后想到冯谖有个老母亲。于是“使人给其食用,无使乏”。这使冯谖深受感动,决心不再向孟尝君索取,一心一意地等待为孟尝君效力的机会。]的典故,暗赞主人待客有礼,陆华亭一听甚是喜欢,心想这两人果非俗人,她隔着屏风,待秦征动筷后又陪了两句话,这才告辞。
陆华亭转入后院,来到严三秋房中,陆华亭拜见母亲后,严三秋屏退众丫鬟,只留下贴身侍女味紫罗。她背着女儿,双眉深锁,道:“有缺你带了个人回来?”
陆华亭道:“是一个叫秦征的人,似乎是姐姐在外头认识的朋友。”
严三秋不悦道:“一个女孩子家往外头跑已经不对了,还胡乱认识什么朋友,全没半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
陆华亭笑了起来:“姐姐在家中向来矜持得很,只有我才像男孩子般胡闹。娘,你什么时候也放我出去跑跑,老是在家里头,闷都闷死了。”
严三秋道:“你今天不是刚刚出去?”
“这算什么出去啊!”陆华亭道:“只到郊外转了一圈,我若是御剑,眨一眨眼就一个来回,和在家门口转转也没多大区别。”
严三秋道:“你不是已去过秦岭、长安么?”
陆华亭道:“那算什么去过!秦岭、长安那两次,都是一睁开眼就打架,闭上眼睛又睡着。前因后果姐姐又不肯跟我,搞得我莫名其妙的。好娘亲,求求你了,让我也出去走走吧。要不,我去交趾找哥哥,或者去潜山拜见上九先生也好。”
严三秋哼道:“不许你胡闹!你如今已经是待嫁之人,怎么可以到处乱跑,传了出去成何体统?若传到了沈家耳里,我陆家脸面何存?”
陆华亭眉头皱了起来,道:“不这事还好,起这事,女儿心中便难过。我如今寄住在姐姐身体里头,可怎么嫁过去?这场婚事,还是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