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对孟达的评价是相当的不高,不过,这也正符合孟达在方绍心中的印象。
历史上,此人先叛刘璋,后叛刘备,再叛曹丕,比号称“三姓家奴”的吕布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一次叛刘璋,叛就叛吧,还主动的勾引刘备入川,出卖自己旧主的基业。
第二次叛刘备,叛就叛吧,还带着魏兵反戈一击,将汉国的东三郡夺走。
至于第三次就更不用说了,当年降魏之后,曹丕待孟达可为荣宠之至,可是曹丕一死,孟达就跟诸葛亮眉来眼去,意图再叛魏归汉,结果事迹败露才人头落地。
在这个纷乱的事代,人臣择主而事的例子虽然也很多,但像孟达这样的例子却实在罕有。
这样一个人,方绍对他的印象能好到哪里去呢。
“嗯,文长言之有理,子度的为人确也如此,如今孝直已故,秦益士人江河曰下,我想孟子度必也能看得出来,若是对他晓以利害,许以重诺,我不信他脑袋会转不过弯来。”
方绍定下了计议,目光转向众人:“若依文长之策,就需要一员能言善辩之人,前去井陉说服孟子度,不过此事需要冒一些风险,不知哪一位敢冒险一试。”
这个时候,众将便无人应声了,倒不是这些人胆小,而是与此等“羊入虎口”似的风险相比,他们宁愿挥戈沙场,刀口舔血还要好一些。
方绍见无人应声,神色便稍显不悦,目光如电一般在众人的脸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一人身上。
那是一个已过中年的男子,南阳新野人氏,是纯种的荆襄士人出身,原是刘璋旧臣,后归顺于刘备。因是此人姓格正直、简单,不会修饰情绪,所以少有士人愿与之交往,因此年过半百,不过一郡之太守而已。
不过,方绍却深知此人之才,前番就曾推荐过他出使东吴,此番出征之际,又特向刘备举荐此人,请其随军出征,官任新得的冀州巨鹿太守,而今因北归,故也随军而行。
那人看出了方绍目光中的暗示之意,沉吟了片刻,遂里果断的站出班来,高声道:“若是大司马信得过,邓芝愿往井陉做一回说客。”
此人,正是邓芝邓伯苗。
方绍心中大喜,遂道:“难得伯苗有此勇气,好,那我就修书一封,伯苗带去井陉,向孟子度陈明利害,若成此大功,将来我在陛下面前必重重举荐。”
邓芝淡淡道:“芝本为国事,岂敢妄自居功,大司马言重了。”
邓芝声名不显,其名声莫说与魏延等宿将相比,就算是在场的姜维、邓艾等小将亦多有不如,这时慨然请战,众人便以为他有急于邀功之嫌,便多有对其不信不屑之意。
不过邓芝却丝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只从容的立于从人异样的注视之中,视众人于为无物。
方绍提起笔来,斟酌再三之后,遂是修书一封交于邓芝。邓芝带着这封方绍的亲笔信离营,当天傍晚抵达了井陉关。
诚如方绍所料,此时的孟达,正在为所面临的复杂局势所困扰。
南面邺城之战迟迟不见结果,后方的河东郡又被曹艹所袭,晋阳的吴懿等已来信,向他暗示了正在进行的冒险,让他谨守井陉,阻止荆州士人掌握的大军入关,而在关东几十里外,方绍的近十万大军已经在前来的路上。
忽然之间,孟达发现自己被夹在了一场复杂的斗争的旋涡中央,无法自拔,无法避让。
正当孟达焦头烂额之时,忽闻邓芝前来求见。
‘邓伯苗,此人不是方绍的人么?嗯,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孟达心里已经有了底,遂是宣请邓芝入关来见。
当邓芝从容的步入大堂之中时,发现孟达眉色肃然的端坐于上方,堂内两侧布满了刀斧森森的甲士,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邓芝与孟达也算刘璋时代起就共事过的同僚,他对孟达的为人也再了解不过,在邓芝看来,孟达打出的这排场,无非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当下邓芝毫无畏色,大步向前,躬身一礼,不卑不亢道:“下官拜见平东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