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便笑:“世上哪有一帆风顺的事。”
这时释小虎从茶房追过来,隔着老远问:“沈施主,我师父师叔愿赌服输,叫我来问你,你要他们做什么事?”
沈傲笑道:“不急,等我想好了再要你师父师叔效劳。”
释小虎哦了一声,飞也似的回去复命了。夫人问什么愿赌服输,春儿嘴不严,将方才的赌局说了,夫人笑呵呵的说:“沈傲很有才学,这两个禅师以书画自傲,你能令他们心服口服,真是不容易。”随即又道:“虽是如此,以后可切莫与禅师们赌了,寺庙是庄严宝地,不容你胡闹的。”
这句话微微有责怪之意,更多的却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沈傲低着头,连忙说:“以后再不会了。”
夫人点头,一行人下山,坐了马车打道回府。
第二天,汴京城便流传出消息,说是灵隐寺出了一名天才神童,书画双绝,就连一向以书画自傲的空定、空静两个高僧也为他折服。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倒是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只不过后来消息越传越离奇,先是说这个天才神童已接受了邃雅山房的邀请,要去诗会上与众才子一较高下。这倒还算离谱,等传的人多了,这信息开始逐渐走样起来,什么天才指名道姓要与汴京四公子挑战,什么要拳打曾岁安,脚踢名满汴京的小神童周文征,要一鸣惊人,把汴京城的才子狠狠踩在脚下。
有了冲突,闲人雅客的兴趣就来了,是谁敢这么嚣张,简直就是岂有此理,竟敢把汴京的才子都不放在眼里,太气人了。
坊间热议纷纷,各赌坊也开下了赌局,一时间,邃雅山房的关注度飙升,没听过邃雅山房你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热点问题从陈济转到了那神秘的天才少年身上。
沈傲的压力很大,哇,这些碎嘴的王八蛋还真是什么谣言都敢传,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现在只怕他已成了汴京城才子们的眼中钉,很遭人恨了。
好吧,先不管了,众矢之的就众矢之的,遭人记恨就遭人记恨,既然要参加诗会,反正是要争取夺冠的,到了这个风口浪尖上,只能逆流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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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和殿东阁,金琉璃屋瓦的殿宇之中,熏香扑鼻,几个小宦官安静的伫立着,从东阁里传来一阵惊叹声。皇上刚刚早起,吃了小碗燕窝银耳汤,三皇子就兴冲冲的赶来晋见了。
官家儿子多,可是最喜爱的莫过于三皇子赵楷了,宦官们通报,官家今曰兴致也好的很,立即传见。
东阁中并没有过多的堂皇,反而清雅别致更多一些,古木沉香,胡木缕空,墙壁上琴棋书画挂的琳琅满目,一副长案占据了不小的空间,长案上放置着笔墨纸砚,堆积着不少书册。
赵佶在位二十三年,如今年纪也已不轻了,纵是如此,肤色仍然保养的极好,显得不过三十出头。他伏案看着与案上的画卷,露出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
画是三皇子送来的,乍看之下,差点让赵佶吃了一惊,这不正是前些时曰自己绘制的瑞鹤图?怎么落到楷儿手里。等他细看时,发现这幅画又有区别,只感觉这幅画更多了一分出尘之气,笔意更胜一分。
“楷儿,这是你作的?”
赵楷连忙道:“孩儿的微末道行父皇还不知道吗?这是祈国公府里某人的手笔。”
赵佶微微颌首,目光很快被落款给吸引了,单是论画,赵佶自认不输作画之人。可是那落款却让赵佶吃了一惊,赵佶的落款很别致,只有一个‘天’字,这个天拆分开来,便是天下第一人的意思。只是这幅画的天字与自己一样,都是用瘦金笔法,这种字体乃是赵佶自创,赵佶一向很为之自负。想不到同样一个天,同样是瘦金体,作画之人的水平竟还在他之上,那瘦直挺拔的字仿佛是仙鹤舞蹈一般,水平高不可攀。
“怪哉!”作为瘦金体也即是鹤体的祖师爷,竟还有人比赵佶更厉害,赵佶除了惊叹此人的天份,就只能为之称奇了。
“这书画是谁做的?”
赵楷苦笑道:“孩儿并不知道。”便将清河郡主比画的过程说了,最后叹道:“此人的画笔鬼斧神工,孩儿不是对手,是以请父皇为我们助阵。”
赵佶笑了起来,捋须道:“好,好极了。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这人的书画堪称绝妙,好罢,朕就为你们助阵,去和这人比一比。去传紫蘅来为我研磨,有这小丫头给朕鼓气,朕绘制出一幅佳作,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作画人开开眼界。”
高处不胜寒,曲高和寡,身为九五之尊,更以书画闻名天下,赵佶无疑是寂寞的,下臣之中书画能比的过他的不多,就算偶尔有几个大才子,在自己面前也断然不敢挑衅,反而处处表现出技不如人,以讨好他这个天子。如今撞到一个同等级的对手,赵佶顿时来了兴趣,要和这人比一比,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