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后宫的一处殿宇之中便传来了一阵锯子将木头割开和锤子同木头相碰撞的声响。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已经等了好一会的魏忠贤才拿着一份表章走到了殿前,恭敬地说道:“奴婢魏忠贤有要事求见皇上!”
“有什么事进来说!”里面传出了一声不是太情愿的声音,但那木匠工作的声响却没有停顿。魏忠贤立刻轻声走了进去,只见诺大的一个殿中满是木料,以及各种精巧的木制零件,其中有有一个身着明黄色锦衣的少年正在一块木头之前拿着锤子在敲打着,他便是当今大明朝的天子朱由校了。虽然魏忠贤已经到了他的身前,可他却是理也不理,依旧忙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直到他完了手上的工作,抬头想找一件新的工具的时候才看到了对方:“怎么你还在这里?有什么事便快说,没见朕很忙吗?”
魏忠贤很是乖巧地将皇帝要的一把刨子递到了他的手里,然后才将手里的表章高举过头顶:“皇上,这几日来据东厂和锦衣卫的密查,发现京中有人与边关守将有所勾连,此事事关重大,奴才不敢擅自做主,特来禀报皇上,还请皇上定夺!”
“嗯?竟有这事情?”朱由校听到这个消息,手上的动作便也停了下来:“你将他们奏上来的情况说与朕听,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行此大逆之事!”
魏忠贤立刻就将他们在前日夜里就准备好的一切读了出来,因为知道皇帝的学识不高,所以里面的话多平常的言语,而不象东林党人的那些辞藻华丽的文章。听了好一会之后,朱由校突然道:“停住!你说叶向高等人和辽东经略熊廷弼有着勾连,可有什么证据吗?他们可是三朝元老了,如何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见皇帝居然难得如此清醒,魏忠贤也有些纳闷。但他今日前来早就有了好几手的打算,所以便立刻将叶向高等人命汪文言营救丢了广宁应该处斩的熊廷弼一事说了出来,当然其中撇开了自己,只说当时自己只是受他们的蒙蔽才会同意饶了熊廷弼的性命。但是这话还是让朱由校听出了破绽:“依你这么说来,那叶向高等人便不是勾结边将了。因为那时候这熊廷弼已然获罪,手上没了兵权。”
想不到今天的皇帝居然会这么清醒,魏忠贤也觉得很是头痛,但事已至此,自己就必须得支持下去了,所以魏忠贤便继续道:“皇上,若不是叶向高等人与那熊廷弼一直就有关系,他们怎会在他必死之时出手相救呢?而且此人最近与那汪文言和赵(南星等辈也常有往来,虽然他现在没了兵权,但在辽东依旧有着不少的部下。皇上,若是不防的话,只怕……”
虽然朱由校对朝事并不如何看重,但是却也知道真要如魏忠贤所说的那样,自己可就有些危险了,所以他的脸上也变得严肃了起来:“难道那熊廷弼逃过一死还想着作乱之事吗?那你说说,朕该如何处置此事?还有,那叶向高他们真的有不臣之心吗?”
“回皇上的话,奴才却也不敢完全保证确有其事,但是叶向高与熊廷弼有着联系却是真的,而辽东的守将中不少是熊之部下也非虚。所以此事奴才以为即使不中也不远矣。奴才只是担心皇上和我大明的江山,所以才冒着被人以为是诋毁他人的罪名来向皇上进言的。”魏忠贤说着便跪了下去,看上去倒有几分直臣的模样。
朱由校心中转了许多的念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才问魏忠贤道:“那以你看来,此事该如何处理才妥当呢?”
魏忠贤忙道:“以奴才看来,这熊廷弼早已是犯了死罪的,便不能留他了。至于叶大人他们,是不是也应该交给锦衣卫的人去审他们?奴才以为,这样一定能问出些什么的!”
“不可!朕也不能因为东厂和锦衣卫的一面之辞而将他们都定了罪,总得要让他们分辩一下?这样,你这就命人去将那熊廷弼先抓了起来,至于叶向高他们,朕会派人将他们召进宫来,看看他们是如何奏对的。”朱由校说着便不再理会魏忠贤,继续忙于自己的木匠工作之中。这回答让魏忠贤很不满意,自己这么早进宫来为的就是想趁着皇帝在忙于木工活的时候让他听从自己的方法,不想却成了这样。但是皇上的金口已开,魏忠贤也无能为力了,所以在磕了头后他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