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儿没人去说,也就没人知道,盛宣怀无疑是个不错的说书人。李大成前后的发家史,除了劫掠京津之外,他基本给说全乎了。
三人都是商家。在大清也算是大商家,许多事情听头知尾,听了盛宣怀的解说之后,孟洛川、张弼士自然是啧啧称奇的,其中尤以孟洛川最为惊讶,本以为这李二爷只是个借着军威敛财的莽夫。没曾想,完完全全的看错了这个李二爷。
“还不止于此。接下来的话,出我盛宣怀之口。入弼士、继笙之耳,绝不容第三人知道的,若是此事传开,别说李二爷不饶你们二位,我盛宣怀也是不饶你们的。
弼士、继笙,接下来的话,你们还要听吗?”
在盛宣怀看来今日之事,因张弼士不信任李二爷而起,李二爷在山东谋划的大成公商号,近期在南边走了一些洋行的关系,要高价雇佣国外的酿酒师,这跟张弼士在烟台的酒厂有些相似,李二爷让他来解释,恐怕也是为了跟张弼士拉上关系。
有些事儿在盛宣怀看来是不能说的,但不说,只怕张弼士这边不知深浅,说了又怕引火烧身,他现在看似风光但危机已现,自从甲午一战后,李中堂失势,他这边的压力就非常大,一旦在官场上行差走错,什么大清第一官商,不过是官场的炮灰而已。
张之洞只是面上的洋务派,他的根底其实还是守旧派,洋务不能依靠张之洞这样的人,这事儿大清朝廷也是有定论的,张之洞非是佳木,接了北洋新军的袁世凯野心太大,跟随袁世凯,盛宣怀害怕自己连骨头也剩不下。
如今的大清,最值得盛宣怀依靠的就是桂顺桂贝勒了,可惜自己之前的试探都无果而终,桂贝勒一方是有些排斥他的。
原因盛宣怀也清楚,就是面前这个李二爷,在商事上,盛宣怀也自认不如这位李二爷,至于祛瘟堂的李六爷,跟桂贝勒一样,只不过是李二爷的傀儡而已。
说服张弼士,他这边就有了筹码,有了这个筹码,即便不能投入桂贝勒麾下,将来桂贝勒这边,也不会太过针对他的。
李二爷的一些心思,盛宣怀也能隐约的看到,或许不久的将来……
“盛大人请说。”
孟洛川这边,之前就被李大成说的有些心动,合作是要知根知底的,既然是不能外传的话,想必是有些内幕的,探究一下,对以后的合作没坏处。
再者大成公在山东,自己这边说不定会与大成公有些利益上的冲突,知道一些李二爷的秘辛,也没什么坏处,至多就当没听这事儿好了。
“杏荪呐!这事儿真的如此重要?”
与孟洛川想要探究一番不同,张弼士这边有些犹豫,虽说不怎么清楚官场上的一些手段,但这并不影响张弼士对于大清官场黑暗的认知,官场上的有些事儿,不能碰,敬而远之为妙。
“这事儿你张弼士必须要听,因为接下来,你的张裕会与李二爷的大成公有所交际。”
见张弼士有退意,盛宣怀索性就逼了上去,请张弼士回大清,盛宣怀是看上了他的资金跟南洋的人脉,两人之间的交情,还是以相互利用为主的。
“嗯……那杏荪你就说一说吧……”
张裕是张弼士在大清投资最大的一个买卖,建厂五年以来,他也在张裕投入了相当的心血,这位李二爷的来历不凡,又在山东发展,听一听盛宣怀接下来的话,也可以给他一些指引的。
“那好,那就先说直隶总督裕禄与藩台廷雍,义和团变乱之时,廷雍、裕禄纵容义和团跟武卫军为难,致使列*队突破津门,兵锋直抵京师。
当时,振威军已经有了雏形,桂顺桂贝勒请命镇守津沽,太后允之,到了津门之后,这位李二爷二话不说,直接重伤廷雍、裕禄,连杀直隶官员十数位,一下就镇住了整个津门。
津沽战后,津门涂炭,廷雍、裕禄只怕已经做了振威军的刀下鬼,此二人,依大清律只有太后可杀。
津沽大战之后,沙俄五路入寇东三省,东三省三大驻防将军,长顺、增祺、寿山,除寿山战死之外,另外两人一力主降,增祺还与沙俄签订了暂且条例,增祺签订暂且条例之前,是长顺主导东三省局势。
因长顺主降,阻碍了东三省义军抗击沙俄之事,所以长顺一家,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任上,暂且条例签订不久,增祺一家也突遭厄运,一家近百口无一幸免。
再之后就是沙俄大军因鼠疫溃退了,长顺、增祺遇刺之时,正是振威军向东三省迁移难民之际,自振威军向东三省迁移难民之后,东三省的抗俄义军,突然多了许多新军的装备,数量在几万上下。
除此之外,据东三省官员上报的折子,如今的东三省民团泛滥成灾,许多民团的装备,比之北洋新军都不逞多让,这股民团的数量在十几万到二十几万之间。
还有,议和之时,庆王遇刺,此事恐怕也与李二爷脱不了干系的。”
裕禄、廷雍、长顺、增祺、庆王,这五人的遭遇,盛宣怀可以肯定是这位李二爷的手笔,话语之中虽说多是据说、听闻之言,但在孟洛川、张弼士听来,这些事儿多半是属实的,因为这些事儿全部都在津沽大战之后,接连发生的,这些事儿发生之后,也确实有益于大清御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