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府中就传来打斗声,显是将那刺客拦住了,赵丹这才放缓了怒气,移步往厅外走去。到了外面,只见府中护卫和那几个部下围住一个黑衣人打斗,那黑衣人武艺高超过军刀军官许多,饶是陷入围攻,却似乎仍是游刃有余,反而打得护卫一方哇哇大叫。只是终归护卫人数众多,却也突不出去。
赵丹见此,已知这刺客是走不脱了,当下也没有出手,只是在一旁凝神看着。那人也不笨,知道自己此次行动已是凶多吉少,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却并没有丧失抵抗的意志,反而在绝望中暴发出超人的战斗力,接连重伤了几名精英护卫。
正在此时赵丹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只是他也没声张,打算将人擒下再说。双拳难敌四手,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人抵抗的力气越来越小,一次使了全身力气一刀逼退一名护卫之后,立刻被身后的护卫砍了一刀,他闷哼一声,死命往后一挥鬼头刀,却被那名机灵的护卫避开了来。
似乎知道自己已经走入了绝境,那人见没能砍到身后的护卫,也不再动作,只提刀怒视赵丹,以示不屈。众护卫见其不再动弹,也不逼迫,只是围着他谨防他逃出去。
赵丹见已经控制了局面,于是朗声说道:“袭击朝廷命官,吴长风,丐帮是要造反吗?!”原来此人乃是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吴长风,在丐帮身居高位,善使一手奇门三才刀,只是不知为何要行刺赵丹。
吴长风冷哼一声,说道:“朝廷命宫?我呸!你也配?逆臣贼子!”骂了一句,也不再多说,双眼一闭,下巴一抬,仿佛与他说话是一件非常丢份的事情。赵丹见他那模样,怒火一下就冒了出来,当即大声喝道:“吴长风!你一口一个逆臣贼子的,似乎理直气壮,究竟凭得什么?!"
停顿一下,赵丹捋平自己心中的怒气,用尽量平缓的语气接着说道:“我赵丹自镇守秦凤路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有半点的懈怠,唯恐负了百姓和恩主对我的期望,西夏凶残暴虐,这几年数次扣边,我哪一次不是带着兄弟们死命搏杀?不说有什么功劳,苦劳总是有的吧!如今却被你这般辱骂,赵某实在不服!”
吴长风横眉冷目,恨恨的说道:“我呸!你这奸贼还要狡辩,真是不知廉耻,适才你与你的爪牙在哪里密谋造反,我可听得清清楚楚!未得王令,私自出兵吐蕃,这还不是造反?你所作所为不过是为自己谋私利罢了!”
赵丹悠悠一叹,知道他是宋廷死忠,是决计不能理解自己的抱负的,也不想再多费口舌,于是说道:“角度不同,看法自然不同,所谓的相互理解、‘感同身受’是不可能的,呵呵,现在想想,少爷这话说得真是很有道理的。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本就不该妄想能被你们所理解。”
吴长风冷笑一声,只当他在放屁,一个字也未曾放入耳朵里,心中充满了慷慨赴死为报国的热血激昂。他这般视死如归的样子,倒是很有几分英雄气概,让赵丹感慨不已,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热血纯直的汉子。
这般想着,赵丹对他倒是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一时间不忍心杀他,心里这样想着,就马上付诸了行动。他朗声说道:“吴长风,宋廷对外软弱,对内腐朽,于大汉民族而言,绝非良选,我要改变这样局面,让辽狗和西夏蛮子再不敢在汉人头上拉屎拉尿!抱着这样理想的我,绝不能让宋廷这样继续下去!我劝你也要想想清楚,是不是还要继续愚忠下去。唉,你对宋廷的忠诚,我赵丹看在眼里,也十分佩服,也是...比较理解的...”
说着,赵丹犹豫了好久,最终重重呼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大声说道:“吴长风,你走吧!这次我不杀你,但是,下次再见,我绝不留情!”
此话一出,众侍卫脸上齐齐变色。“大人!”一名部下忍不住出声试图劝谏,但赵丹抬手制止了他,说道:“我意已决!无需再劝。”那部下脸色一白,犹豫一下,终是不再劝,一拱手退下了。这时一旁又有一人上前谏言道:“大人!今日不论结果如何,我等与丐帮都是结下了梁子,丐帮是天下第一帮,此人又是帮中元老,绝非寻常蟊贼可比,大人,放虎归山非智者所为,请您务必三思而行!”
这个人名叫孟哲,是军刀指挥官之一,位高权重,不是赵丹一句话就能压得住的。只是赵丹对吴长风所表现出的慷慨悲歌之气很是佩服,实在不忍下手。况且此时决心已定,非巫玺不能更改,何况是一个自己直辖的部下的建议呢?甚至此时的赵丹有些并不觉得是在被劝谏,只是感觉自己的威严被人挑衅了,心中生气,说话也不经意间变得大声了起来:“我说放就放!难道我说的话也不算数了吗?!”
押着吴长风的恰好是两名军刀特种兵,虽然赵丹才是最高长官,但孟哲才是他们的直属上司。这种情况下,两人没有直接听命放人,而是一脸为难的看着孟哲。但这种反应终于彻底激怒了赵丹,他大声喝道:“你们都看着他干什么?我才是地区最高长官!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磨刀营教的这些东西你们都放在心上没有?放人!”
孟哲听他这么说心中也很恼怒,但赵丹是他上司,顶撞赵丹对他绝对没有半点好处,所以也不敢再顶嘴。只是怒气憋住不发总是不快,于是瞪着那两人吼道:“没听见赵大人说吗?放人!”两名特种兵对视一眼,均是闪过一丝无奈之色,随即放开了吴长风。
经此一变,吴长风心中五味陈杂,复杂的看了赵丹一眼,嘴唇动动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长叹一声,一拱手转身离去了。看着他的背影,孟哲对赵丹长鞠一躬,严肃的说道:“今日之事,属下将如实禀报首尊,职责分内,还请大人见谅!”
赵丹认为他是在拿巫玺压自己,很是看不上他的狐假虎威的做法,横眉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竟是扶也不扶一把就直接离开了,只留下孟哲在哪里一脸难堪的继续弯着腰供着手。
回到书房,赵丹仍是一脸铁青,显然十分气愤。却也难怪,他几乎是看着巫玺长大的,论资历,论实力,巫玺手下,仅巫顺一人能与他相比。并且就算是巫顺,和他说话时也是十分尊重他的,对他说的话,绝对是不会反对的。
只是气归气,记恨倒是没有的,终究本质而言,他仍是那个直心肠的汉子,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会想要给孟哲穿小鞋。这时回到书房坐下来静下心想一想,又觉得孟哲这人很是不错,不畏强权,面对自己的压力,仍能坚持己见,又不盲目莽撞,知道该退的时候就要退。这般想着,又对这个后生欣赏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