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年先看了正在关闭大门的顺平等人一眼,这才贴到封君扬耳边低声说道:“杨成听闻青州有失,必然会回军急救,你叫薛盛英去飞龙陉伏击杨成,是与不是?只有杨成死了,青州城才能算是真正到手,是与不是?”
封君扬闻言回头去看她,见她轻轻弯着唇角,眼角眉梢尽是得意之色,狡黠之中却又有遮不住的孩子气显露出来。他看得怦然心动,竟想也不想地就侧脸凑过去吻她的唇。辰年一愣,等封君扬的唇触到了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虽已是亲密无间,可那也只是夜里无人之时,眼下在人前封君扬就做的这般露骨,辰年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捶了他一拳后从他背上跳下了来。
封君扬却是忍不住笑了。他回头看大门处一眼,见顺平等人皆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并无一人往他们这里看来,便将食指在自己唇前比了一比示意辰年噤声,上前牵住了她的手,偷偷拉着她往府中走去。
两人最先只是快步走,后来不知是谁先跑了起来,相互牵扯着,越跑越快,最后竟变成了牵着手一同奔跑。
风从迎面吹来,带着醉人的花香,入人心怀,畅快无比。
封君扬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像此刻这般放纵过自己,像是自从大姐远嫁,他被立为云西王世子那时起,他就忘记了放声大笑与肆意奔跑的滋味。而现在,他又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不用顾忌自己的身份,可以不用掩藏自己的心思,可以把一个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在辰年面前。
两人孩子一般地跑回住处,喘息着拥抱住彼此。辰年用双臂紧紧抱住封君扬的腰,仰着头崇拜地看他,惊叹:“阿策,你真厉害,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阿策,你怎么能把一切都算计得这样精准呢?”
再没有什么能比情人衷心的崇拜更加叫人心情愉悦,封君扬低下头与辰年额头相抵,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得意。半晌后,却是轻叹一声,低声道:“辰年,其实我心里一直很担心,怕当中有一个环节没有算对,怕贺泽那里夺不下宜平,怕他无法牵制住杨成,也怕薛盛英不能带兵赶来,怕青州人提前看出我的计划,怕云西暗卫无法从城内冲出,怕薛盛英拿不下青州城??”
辰年不容他再说下去,踮起脚仰着头用唇堵住了他下面的话。
这一刻,她正当情窦初开,纯真而热情,不懂世俗为何物,以为相爱便能长伴。而他恰逢年少轻狂,又是意气风发之时,只觉万事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唇齿相依,厮磨辗转,与有情人,做快乐事,这便已是天下最大的幸福。
很久以后,每当封君扬忆到此处都还是惘然,纵是他那时已是半壁江山在握,可她不在身边,又有何用?
五月初九,杨成得到青州被夺的消息,惊怒之下当时便吐了血,再顾不上与贺泽争夺宜平,命大军连夜赶回青州,誓死要夺回青州城。二十三,大军经飞龙陉时遭到薛盛英埋伏。薛盛英命士兵装扮成清风寨山匪模样,先放了一把大火,又用弓箭杀了杨成许多人马,最后才从山坡上冲杀下来。
混战之中,有一黑衣人杀入杨成军中,突破重重拦击之后将杨成斩落马下,杨成指着那黑衣人只嘶声吐出一个“乔”字,就此气绝身亡。主将被杀,青州军顿时大乱,一部分人马就此投降,另有副将带了几千残兵沿飞龙陉逃向东方,刚入冀州境内却又遭到薛盛显的伏杀,全军覆没。
青州军主力既没,其余一些兵马也便一哄而散,各自投了新主。曾称霸江北一方,险些要占了青冀两州的杨成与其青州军至此消亡,青州城也随之易主,成为薛家之物。当初薛直遇刺身死,世人皆道薛家两子不合,冀州早晚必为他人所得,谁知薛家非但没有丢了冀州,薛盛英更是占了青州。薛氏两兄弟各据一州,竟是握手言和了。
“杨成此人虽有雄心壮志,做人却是不够狠绝,此为上位者,要么你就不做,要么你就做绝,最最忌讳的就是这般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偏又过于看重名声,到最后只能害了自己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