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程智引到一个圆桌前,倒了茶,递过去笑着说:“大男人做这等事,让先生笑了。”
程智接了茶,“宁护卫为何如此说?俗话说,治国齐家平天下,家务事放大了就是天下事。平常事也能做得如此仔细,想必大事也一定能做得仔细。”
宁臻笑了笑。
程智喝了口茶,是府中下人用的普通茶。
“宁护卫谈吐不俗,不知常读什么书。”
宁臻哈哈一笑,“江湖浪子,哪有读书的。不过以前跟过师傅,会几个字罢了。先生倒是饱读诗书,知识渊博,在下十分敬佩和羡慕。”
宁臻掀袍落座,坦荡的看着程智。
程智定定的看着他,“宁护卫乃武者,却崇拜文人。”
宁臻笑着说,“武者为强身健体,可血战边疆,但天下平安不能靠武制。读书可明理。若天下人都明理,遁理而为,遁礼而治,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争,可让天下长治久安。”
程智笑意深了深:“可有些人读书多了,野心就大了,欲望也越发深了。瞧那尔虞我诈之人不乏读书明理之人。”
宁臻笑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凡是都不是绝对的。朝堂社稷之事,实在不是我等武夫可谈论的,不提也罢。”
程智含笑放下茶杯,“好好,我们还是做个商户人家的闲云野鹤更加自在。”
宁臻双眸明亮,颔首道:“可是先生跟着秦四姑娘,恐怕就不是想做闲云野鹤这么简单了。”
程智抚着拂须,“沉欢姑娘与众不同,否则,像宁护卫这样的人怎会心甘情愿的留在她身边。”
听到说沉欢,宁臻笑得更加畅快了,“我跟着她,是因为她给的月例银子多。”
程智含笑,转身离开,回到沉欢书房,甘珠也在一旁。
沉欢忙放下笔,“怎么样?”
程智想了想,“此人才思敏捷,绝对凡夫俗子。说话滴水不露,难寻破绽。但他言谈举止来看,他定是受过良好的教育,人看似随意,却透着自然的优雅,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霸气。此人绝非普通人。”
沉欢沉吟半响,“这就奇怪了,小黑查出来他虽然家庭背景是荣亲王家将出身,可他不是出身名门,要养成这样的贵气却是不可能的。从他的谈吐看得出,他应该读过很多书,可他若是常年漂泊,又去哪里得到系统教育?”
程智想了半响,也没有想出答案。
“姑娘。”甘珠忽然低声唤了一声,“我猜有一种可能。”
沉欢看她,“什么?”
甘珠抱着臂,“就是专门调教男倌的地方。”
沉欢和程智有些愕然,虽然说有些匪夷所思,可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了半天,沉欢还是摇头,“他绝对不是小倌。”
程智也摇头,不可能。
事情到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讨论的了。
凌凤出了事情,漕运定会动荡,沉欢更加心急如焚。
根据前世的记忆,这年年末,朝廷官职出现了大的变动。内阁首辅退了下来,继任的正是保举秦松涛成为二皇子侍讲的吏部尚书。如果此人上位,秦松涛也必定有变动,如果秦松涛更上一层楼,那她的道路将更加艰难。
所以,她要赶在秦松涛入内阁前,抢先一步阻止他!
可,凌凤要怎么办?
“先生,我想马上先去盛京。或许我能帮得上他什么忙。”
赤冰忽然出现在门口,“世子自然有人护着,姑娘不必操心。”
沉欢惊讶的看着忽然出现的赤冰。她自顾自说完就转身走了。
沉欢和程智对视一眼,也许她真是多管闲事了。
于是,沉欢还是决定马上开始启程。
她最担心的是漕运如今这么乱,这样下去肯定会对雇船的商户有影响,眼看就要到了年底了,到明年夏季收粮前,都是米粮商的黄金季节,如果船只遇到纠纷,虽然漕帮会赔偿,可万一粮食损失了,那就不是一个赔字那么简单的了。
豫州的粮庄面积每年参加的粮食如果运不出去,又影响盛京那么多家米铺,那损失便是翻倍的。
上次因差点出事,沉欢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将静能静悟兄弟两去诰阳书院外租了个院子,万一秦钰有事有人照应,哥哥做了安排,自己就放行了。程智和云裳、烟翠都跟着。宁臻、小黑、还有赵熏四个也都一起跟着。金嬷嬷和新月就留下来看家。
烟翠和小黑打前站,他们提早半天到达,在鎏金闹事客栈定了房,叫了菜,就赶紧往回走接应。
沉欢没有到过鎏金,发现这里比余杭还要热闹,不由挑开窗帘看着热闹。
坐在车头的宁臻打扮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还带着笠帽,帽檐压得极低。
沉欢都知道他有仇家,也不见怪。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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