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目不斜视,却不去理会这些人,他的眼里只有武则天,见武则天冷冷地看着自己,目光如一把利剑般锋利,秦少游并无畏惧,他身子一倾,作揖道:“臣秦少游,见过圣皇。”
很轻描淡写的一个礼仪,行云流水。
武则天冷笑道:“秦少游,你既敲了登闻鼓,那么,有何冤屈?”
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秦少游的身上。
尤其是陈祭酒,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显得别有深意,他心里不由冷笑,这个家伙大抵是来陈冤的,可是方才在这宣政殿,事情就已定下了,板上钉钉的罪状,再加上这么多有份量的人坚持,现在跑来陈冤,为时晚矣不说,还是自取其辱。
秦少游却是摇头道:“没有冤屈,臣没有冤屈。”
什么……
陈祭酒的脸色愕然,没有冤屈,你跑来做什么?这个时候,这家伙难道不该是痛哭流涕,为自己辩解么?
武则天蹙眉道:“既无冤屈,为何就敢如此放肆!”
秦少游好整以暇,道:“虽无冤屈,可是身为朝廷命官,就理应为朝廷效忠,为圣皇效命,若是发现有奸佞在朝,败坏朝纲,若不检举揭发,岂不是万死?”
检举揭发……
只听说过人犯痛哭流涕着辩解的,倒没听说过一个被人状告的家伙居然跑来告人的。
这家伙的脸皮倒是厚得很。
不过他从前倒有不少出格的举动,大多数人也只当他是狗急跳墙。
武则天已经对秦少游彻底绝望了,这个家伙到了现在还以为撒泼打滚有用?
“你要状告何人?”
秦少游正色道:“臣一告国子监祭酒陈让不学无术,二告算学博士吴应龙误人子弟,陈让身为国子监祭酒,昏聩无能,荒废学政,致使学政萧条,不只如此,他还不辨是非,构陷良才,因循守旧,尸位素餐,无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敢问圣皇,这样的人,窃据高位,无德无能,是否有罪?”
“再有!”秦少游气势十足,声若洪钟地继续道:“算学博士吴应龙,身为掌学博士,误人子弟,使国家栋梁竟都成了酒囊饭袋,臣每每想起这样的事,便禁不住为朝廷忧心如焚,因而斗胆弹劾此二人,愿圣皇明辨是非,惩治奸邪之徒,重振学务。”
这家伙说得有鼻有眼,倒是让陈祭酒不由笑了。
到现在居然还不知死活,真是岂有此理,陈祭酒立即反唇相讥道:“秦少游,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死活么?”
秦少游笑吟吟地道:“陈祭酒,下官如何不知死活?”
“你……”陈祭酒怒斥道:“你才是不学无术。”
秦少游道:“何以见得?”
陈祭酒道:“人证物证俱在。”
秦少游道:“这么说来,大人是屈打成招了?”
“胡说八道!”陈祭酒气得跳脚。
秦少游突然把脸一拉,怒喝道:“胡说八道的你,你有人证物证,那么……且看看我的人证物证如何?”他看向武承嗣,行了个礼:“武尚书,请。”
武承嗣难得今日如此风光,只见所有人的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他兴致倒是不错,故意吊足了胃口才道:“户部查账,因而请了各学算学生员前来协助,此前算学、国子学等虽有数百之众,足足花了数日,却是徒劳无功。此后四门学几十余算学生员出马,一日一夜,去岁的进项和今岁的开支都已核算完毕。”
“……”
陈祭酒的脸僵住了。
户部的烂账,他不是不清楚,而事实上,这件事闹得可是不小,甚至有一些言官摩拳擦掌,想狠狠告一状,堂堂户部居然是烂账如麻,以至于各学协助也是徒劳无功,昨日听到的消息还是这笔糊涂账没有十天半个月也不可能梳理出来,这四门学怎么可能一日一夜就核算完毕?
这……绝无可能!
陈祭酒的脸色蜡黄,气得瑟瑟作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