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义勇军将士迎着旭日,急速向大梁城方向奔跑。义勇军一直驻扎在城外七里的皋门村,只要道路不至于泥泞难行,他们每天清晨都会跑一个来回。步军要携带二丰天的干粮,而马军则要扛着自己的马鞍。无论是轮值的将军,还是无名小卒。上下一致。
每一天沿线村庄百姓都会在义勇军的号子声中醒来,开始一天的劳作,比大相国寺里的钟声都要准时。
返回军营后,将士们要先吃过早餐。然后稍作休息后,开始习练武艺。直到午时。其间人人均须一丝不苛,各有考核的标准,下午除了要再练习一个时辰的弓马骑射,主要是内务,包括养护自己的兵器、战甲与战马,如果被发现自己的装备有污垢,那就意味着要被严惩。一般每隔十天,进行一次全体演武,一般是有针对性的步骑攻防,锻炼的是将官的指挥能力与各部的临场应对能力。
有张有驰,方是养兵之道。每隔六日,军士们便有一天假期,可以回家跟老婆亲热。
大梁城百姓说,如果在城中看到两个军士,那个目不斜视行止有矩的一定是义勇军军士,另一个神情浑不在乎双眼东张西望的一定是别军的部属。
自从义勇军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具备了这样的习惯,一支军队的气质就是如此锻炼出来的,如果再加上沙场饮血的经验,那就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韩奕将这称之为传统。
义勇军的大营背靠汴水,遥望大梁城,位于皋门村外的高地上,俯看北方平坦的原野。它内外的部置一如临战状态,引汴水绕营数匝。仅有数个吊桥可以通过,四周遍设鹿角、陷井,寻常人是无法潜渡入营的。
从辕门入了军营,迎面是一条东西走向的笔直驰道,通常情况下,是无人敢在上面纵马或者行走,没有紧急军情,无论是最高统帅还是卒。只能从两边的便道上行走。要是夜里,奉命巡夜部曲的带队长官。需耍凭轮值最高指挥的令牌行事。配以口令通行,一如战时,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初见义勇军的郭威甚至因此吃过吴大用的拳头。
驰道两侧则分布着一排排兵含、军械库、粮仓、马厩,用旗帜与竖栅隔开,无论横看纵看,均呈直线。军营的正中央,则是一座占地极广的校场。既便是五千人马全部聚集,也仅能填满一角。
韩奕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去军营,得了陛下命他赴青州下婚书的旨意,出宫之后便急奔至城外军营。韩奕坐在校阅台上,注视着部下们操练。他暗恼当初这校阅台选址出现失误。以至于他因为明媚的阳光而眯缝着眼。
朱贵、冯奂章与李武三人侍立在侧。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了望升了老高的太阳。因为他们三人轮值早已过了交班的时辰,按照规定与军中礼仪,接班的吴大用与蔡小五二人应该在军士晨跑返回军营的时候站在辕门外恭侯。
“前些日子,我遇到了韩瞪眼。他说改天要拉出自己的部下,跟我义勇军操练一番。”李武在旁说道。似乎故意打破沉默的气氛。
韩瞪眼,当然也姓韩,他便是禁军奉国军左厢第六军的都指挥使韩通。因为性情刚直,便有了“韩瞪眼”的外号。
“要我说,禁军中人人都想跟我们比试。韩瞪眼要是真有胆量,别光嘴上说说,碍手底下见真章才行。”冯奂章不屑,“依我看,他们是见我义勇军俸禄拿得高的缘故,眼红!” 义勇军将士的俸禄高,人人皆知。京师诸军都感到眼红,但皇帝郭威很乐意看到有人不服。
“我们不也是禁军一部吗?他要是敢来,我打得他满地找牙便是!”朱贵捏了捏了自己那失去一半的耳朵。
“侍卫军,还有殿前军中,其实也不乏好手,当年西征河中,韩瞪眼也是一员猛将,身受六创,仍然顽强作战,令人钦佩。总体而言,禁军只是良莠不齐,军纪不整,又是历代相袭,一向骄傲,渐成尾大不掉之势,以致陛下也不敢怠慢。我们管好自己就行!”李武道。
“韩瞪眼的提议,军上以为如何?”朱贵挨进纬奕耳边,挑唆道。
朱贵心中有鬼,眼神闪烁,他知道弗奕今日为何突然出现在军营。韩奕望了他一眼: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还早着呢!今天日头件得比昨日早,军上公务繁忙,开封府里有一大堆公文等着您签署,不如您趁早回城吧!”朱贵答道。冯奂章与李武二人在旁偷笑。
“依照轮值表,三位兄长应当回家去了。快走吧。”韩奕命道。
“反正大白天的回家也没事。要是搂着美妾睡觉还要等到晚上,哪有大白天做好事的。”朱贵一本正经地答道。
说话间,吴大用与蔡小五二人勾肩搭背地在校场外出现,弗奕的面色变得很难看。他们二人见韩奕今日出现在军营中,也感意外,正想躲到暗处,韩奕大喝一声,命人将这二人拿下。
“身为值日官。为何迟到?”韩奕喝问道。
他今日一出了宫门,便有人告诉他昨夜王峻王相公宅第里的马粪,乃是吴大用与蔡小五二人的杰作。这二人昨夜干了这一票,太过兴奋。回到吴大用的宅子后,大醉了一场,以致耽误了今晨的轮值。韩奕不恼吴、蔡二人为他出头。替他惹了麻烦,却恼二人耽误了军事。
“昨夜我跟小五二人喝酒,喝得高了,所以大醉不起,误了时辰。”吴大用答道。
“果真如此吗?”韩奕当然不信。
蔡小五拍着胸脯保证道:“昨夜吴四哥跟我拼酒力,哪想越喝越高。最后都不省人事。我等误了军事。甘愿安罚。”
“既知犯错,依我军军规应当如何受罚?”韩奕回头问冯奂章。
“若是战时,不问轻重,一律斩首。至于平时嘛,应当降职处分。不过”念及这二人初犯军规,应当从轻发落,以做效尤。”冯奂章轻描淡写地说道。
韩奕当然不会重罚,但他更不允许这二人犯了军规。
“军上不会罚他二人去清扫茅房吧?”李武轻声地说道。
吴大用闻言跳了起来,指着李武骂道:“李老六,你这不是害我吗?”
全军五千人每天的排泄量,绝不是小数目日08姗旬书晒讥芥伞,又,况怀有相同数量的牲畜,仅凭莫大用与蔡小五两人。甩们孔是整天不睡觉,披星戴月也干不玩,更不必说还要忍受不太友好的气味。李武与其说是陷害这二人,不如说是恼这二人去人家王相公府上抛马粪也不叫上自己,众兄弟中只有朱贵参与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