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大她几岁又同住一个屋,自然将她当妹妹看待,对于三娘的冥顽不灵,她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好---好,我明儿就去老商大夫那去瞧瞧。”三娘终于鼓起勇气做出决定,一副准备上断头台的神情看得慧娘发笑。
半天没等到儿子归家的龚婶子,找到了蔷薇巷的秦家,结果秦家小子也是没回,元婶子支招:“去丽娘家瞧瞧,维文、维武下学要到丽娘家进货卖一阵卤肉的。”
关了大门同龚婶子刚走到巷子口,碰到来找维文、维武的芽妹,三人一起拍开了丽娘家的大门。三人一眼就看到背书背得起劲的几小子,自然是不会出声打扰,同丽娘坐在屋檐下等着。
“元婶子、龚婶子,芽妹,你们自个儿动手,别客气!”推过茶点盘,丽娘小声的招呼三人。
三人没开口只是点头自取,都是熟悉得很的人了,自然是不多客套的。芽妹现今白天大多呆在李家,赵云涛自衙门下班,无需拐弯直接来李家将妹妹拎回去,笑言李家成了她的第二个家。
元婶子下午没事可做,有时会到李家来等儿子们,龚婶子学会了做水果拼盘后,来的没那么勤,三两天来坐坐八卦八卦。
“龚婶子,微生叔去长安了?”丽娘问。
龚婶子点头低声道:“去拜谒座师,顺道会会昔日同窗,估计几日是不归家的。哼!跑不脱会被拉去风花雪月,醉卧美人膝的!一帮子酸儒凑一堆,作耍子不外乎这些名堂。”语气愤愤,脸上恨恨。
元婶子低低的笑:“你管他怎么地,只要不往家里带些个香的、臭的来堵心!眼不见则心不烦,举人不纳妾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芽妹将脑袋点得如啄米的小鸡,赞同元婶子的话:“就是就是,微生叔对您那是满腔深情永不负!外头的花花草草、莺莺燕燕迷不了他的眼,心搁肚子里吧!”
微微叹气,龚婶子也有自己的烦恼:“再美的花,看腻了也不美了,年纪大了,人老珠黄的,哪比得上那些娇娇嫩嫩的碧玉、豆蔻!如果微生家没有三十无子方可纳妾这一家规,我这心里,也是会忐忑不安的。”
丽娘暗忖,微生叔与龚婶子也是极其恩爱的,她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担忧,文人就那么不可靠吗?“微生叔何不找个事做?整日里闲着,就会闲出问题来。”
可以说龚婶子家是吃祖产过日子的,微生叔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装了满脑子的学问,完全可以去找份文员工作来做,看他样子,并不是清高皓月不沾世俗的主啊。
龚婶子点头称是:“今日就是去摸摸门路的,往日也是有过念头,无奈没合适的。以前有过些机会,他又下不去脸子、舍不得打点,一直拖就拖到现在。”
金山银山也有坐吃山空之时,眼见俩儿子愈发的大了,微生明孝才下了决心要入世养家找份工作。
“有打算就好,凭六郎满腹经纶,做个师爷都是绰绰有余的!下次春闱,他还参加么?”元婶子一直都是管微生明孝叫六郎。
“看吧,连着参加三次都没过,他也有些灰心了,他的座师评批他‘太过朴实、直率,少华丽、含蓄’,遇到喜好奇特新颖的阅卷官,自然是不入眼。”
丽娘笑言:“也许下次的春闱,就遇到微生叔的伯乐了呐。”运气这东西,还真是说不清楚。
“哪有那么好的命!指望俩儿子考中还实在些。”龚婶子撇嘴眼睛却带笑。
“您就谦虚吧!”三人都回她这一句。
院子里的几个小子书背完了,几人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芽妹同维文、威武提了三十斤卤肉去卖。维双、维全不愿意家去,嘴里嚷着要等俩哥哥,目的不外乎是想吃了晚饭回去,丽娘开口邀请,元婶子一票比输三票,自然也是蹭一顿晚饭。秦超今儿估计是不回来的,到乡下去看社火,看完社火城门早关严实了,想回来也不能。
“丽姐姐已是邀请了我们吃晚饭,娘,反正爹爹不归家,我们就在这吃!”展云、展鹏对着龚婶子撒娇,龚婶子无可奈何只得同意。
这一晚的李家挺热闹,摆了三大桌子的菜,芽妹、赵云涛也懒得回家生火做饭,丽娘一开口请就老实不客气的入席。使女小工一桌子,小子们加芽妹一桌子,其余人自成一大桌,花家的人没有来,否则斗酒斗得厉害,就算如此,也是够热闹的。
“来~~~~~来~~~来,吃‘龙耳’!”姥姥将一大盘子的饺子端上桌,丽娘一瞧,什么时候饺子改名叫“龙耳”了?特定日子的特殊叫法。
“云涛,你整日里也闲得很,这份薪水领得轻松。”老丁与赵云涛相互敬酒。
一口喝干一碗酒,赵云涛发牢骚:“太闲了~~~闲得身上长草!最近北区的老实乖觉得很,连小贼子都金盆洗手了似的,平静诡异得我心头发毛。”
大家都笑话他是劳碌命,闲着白拿钱不是天大的好事么?还有人希望出事有活干的!当捕快的有时也会巡街,不过是当散步,活动活动腿脚般。
“少喝酒多吃菜!大郎别给云涛倒酒了,办公差的得随时保持清醒。云涛---”说完这一句,转头姥姥叮嘱赵云涛:“回去记得‘围社’,别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