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他拒绝的话说出口,那厢贾氏就像事先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突然在袖袋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倒过来往身边放竹筒茶杯的椅子上一倒。
银光闪过,椅子上已是多了不下五六个亮闪闪的银馃子,这几个银馃子被仔细地清洗过,表面泛着锃亮的银光,在晨光下的简陋小院里出现简直有些格格不入。
“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我儿毕竟是个或许将来能做官的童生,不管是想要聘妻还是纳妾也不能亏了女家不是?”贾氏纤长的手指虽然带了茧子,可在银馃子上拂过之时还是带给人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乔木头活了这大半辈子都没见着过这么多银钱,年初乔木头揣着五两银子上顾家给聘礼的时候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身边还有个乔齐压阵,就算是如此也让他的小心肝整整跳了好几天,所以回家后不管李氏问他什么都有些恍恍惚惚。
贾氏倒出来的银子其实并不是太多,但胜在她在送来之前都用以前习到清洗白银的法子细细擦洗过,十两银子看上去往往比别人拿出黑乎乎二十两银子还来得耀眼,她就不信顾八娘不动心。
贾氏并未去研究乔木头的神情,专心又带着诱/惑地对顾八娘表了态:“说实话,平儿对云英的心思以后是否一样我不敢给你们许下什么承诺,但只要有小妇人在的一天断断不会让云英吃苦受罪。这些银子算是给你们家下的聘礼,想先聘了云英进我们家门,以后两个年纪再大点小妇人再另作安排。”
乡下人家“童养媳”这个说法由来已久,且百家集不少的村落也有人送了自家的女儿给别人做童养媳的;但为了个童养媳出手就十两银子的贾氏绝对是第一人。
“这个云英这孩子的事情她奶另有打算”天知道,顾八娘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有多矛盾,以至于被她幽怨眼神盯着的乔木头都愧疚地埋下头去。
“乔二婶?她和云英可都隔了辈分?而且男婚女嫁都是父母之言,没听说过分了家的爷爷奶奶还能做了孙女的主的。”贾氏一脸故作的惊诧,微微皱了眉,重新将银子装袋:“未必然你们家明面上分了家,实际上户籍根本没分出来?”
顾八娘羞愧得都快将头埋到了地里,睡谁让男人没本事没担当,现在被人看不起了吧,而且白huāhuā的银子啊,难道不要?念及此,忍不住伸手推了乔木头一把:“木头哥,我毕竟是孩子后娘,有些事情不好多说。只是想提醒你,要是云英被人牙子带走连个消息也不准我们打听,若是就近配了关平这孩子,好歹我们还能时常照看着。”
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其实一句实话也没有!云英在边上看着顾八娘声色俱佳的表演不动声色地收拾了碗筷去灶边刷碗,她相信贾氏既然来了肯定就会帮她解决了这次危机的。而且她也相信,顾八娘和乔木头敌不过白huāhuā银两的诱/惑。
其实顾八娘心里还有一个算计。经常去镇上交绣活的她可是听说了关平的神童之名,不少家有些许恒产的妇人在春草纺时都会议论着有关平这么个女婿的好处。乔家人没一个善茬,与其与虎谋皮倒不如实打实的好处抓在手里。
乔木头的眼睛一直盯着顾八娘收回银两的动作,脑子里也是算了一笔细账。贾氏给的银钱足足有十两银,除去李氏要的能剩下五两之之多,这个买卖怎么做也是划算的。
看清了这夫妻俩眼中的贪婪,贾氏笃定地将银袋放在了椅子上,接着提起了条件:“若是你们觉得能行的话现下就立即去村长家草拟了户籍变化的协议,以及给两个孩子定下一纸婚书,至于是娶妻还是纳妾都放在以后再说吧。”
如此还有什么不能行?乔木头在顾八娘又假惺惺地问了些问题后,猛地一拍大腿,点头同意了此事。从屋里找了户籍出来,接过贾氏递上来的户籍便大步流星地出门去了;这事情划算,他打算等办了再去老院子报信,想必会被李氏好一阵夸赞的。
危机解除,云英在灶后洗碗的动作也欢畅了几分,按照贾氏和乔木头的约定,从定下婚书的那刻起,云英就是关家的人了,她要带着她的行礼搬出草棚子,去关家的泥瓦房里生活,以后的吃穿住行自有关家负责,再无乔木头半分干系。
其实就在此时,另外还有一行人也正急急忙忙得往李家村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