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日头已经升的老高,泥土夯实的小院里,除了几个小儿蹲在郁葱的树下玩着泥巴,一切都安静的很。
先前因着孔氏落了大儿媳的面子,此刻一家人都不发一声躲在屋子里。
黄氏剁好手里的肉馅,将择洗干净的苋菜剁碎和肉馅搅匀,随手放进去些调料。
想起方才妹婿说过的大老远就闻见香味的话,不由‘嗤’了一声,还没动手做的馅,能有什么香味,马屁拍的这么响,也不怕说话闪了腰。
可是,为人处世极为圆滑的她自然是不会公然发表什么不满的。
只不过对于今天这一出,有些摸不着头脑罢了。
此时,正在屋子里和丈母娘‘叙旧’的严施春道:“娘,县里的吕家您是知道的吧?”
孔氏眉头习惯性的一皱,待看到女婿讨好的笑容时,才耐下性子道:“废话,大兴县谁不知道吕家?远弘不是在人家铺子里干活?”
精瘦的脸颊下多了一丝不在意,她还以为要说什么呢,吕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难不成还能和人家搭上路子不成?
拿起炕上的笤帚扫了扫灰扑扑褂子上的白面,面上一片心疼。
不怪孔氏如此不放在心上态度如此敷衍。
要知道大兴县吕家,那是和通州武清县田家是姻亲关系,田家世代酿酒,在整个地界上可以说是佼佼者。
除了同样世代酿酒的褚家,几乎没有人能比得上田家的威望。
两家世代为敌,几乎是田家出了一种新酒,那边褚家就能紧跟着有同样的酒出世。
每年为了争夺朝廷贡酒的声誉,可谓是水火不容。
自然,如今上位者对这种境况喜闻乐见,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况且朝廷禁酒令免除不久,各地大大小小酿酒作坊层出不群。
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允垄断局面的出现,所以官府出面,严格把持酒曲的来路,酒户自备酿酒原料。
如此,田家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作为姻亲的吕家,为田家酿酒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粮食,饶是和田家不对付的褚家,也不得不承认田家家主当日的高瞻远瞩。
可是,唯一使得田家落下下风的是,子嗣不旺,如今当家的田垣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极尽宠爱,女儿作为联姻的工具被嫁到吕家大房,老爷子虽是小妾好几个,也没能给他生下一男半女。
而褚家则不然,尤其是大房长子褚越,自小心机深沉,也是在他当家后,褚家在武清县的地位,那叫节节攀升。
总而言之,褚田两家分庭抗礼的局面形成,吕家的角色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这些离土生土长的乡下人来说,是及其遥不可及。
“娘,儿子前些日子结识了一个贵人,他说是有个好差事,虽说是辛苦些,但能半月多能挣上二两银子,这不,我知道了后眼巴巴来给娘报信了”
听到半月能挣上二两银子,孔氏眼睛‘唰’的亮了。
枯瘦布满斑痕的大手急忙抓着他的大手,不可思议道:“你说的是真的?天下真有这般好的买卖?”
严施春嬉皮笑脸道:“自然是真的,我还敢哄骗老太太您?”三言两语哄得老太太不知东南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