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正好梦,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嗷~~”
杨琪哀嚎着从床上弹起,仓皇之际忘了手脚上还有伤肿。一时间,她是手痛脚痛,头也痛。
到底是哪个孙子趁她不备,偷袭于她!?
她张大泪眼,瞪着手拿葫芦瓢的南爷。
一摸头,还湿漉漉的,杨琪低眼看着床边地上的一盆热水,她恨不得连盆带水一起扣到南爷头上去!
这男人难得好心,却真真是一点常识也没有,那么烫的水能直接往她头上浇么!
“你以为我这脑袋是猪脑袋么,有你这样欺负人的么——”杨琪哽咽道,她还是没能忍住委屈,嚎啕大哭起来。
南爷还一副无辜之相,当他手伸进水盆探了滚烫的水温时,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多么愚蠢的事。
南爷将瓢丢到盆中,手一伸,将杨琪扯到身边来。
杨琪不识好歹,对他拳打脚踢,就是不让他靠近。
“呜呜啊啊啊——”杨琪也不想哭得这般凄惨,实在是情不自禁。
南爷总算见识到何为“泪如泉涌”,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只望着杨琪那双滚动着泪水的双眼发愣。
“你走开!”杨琪哭喊。
南爷当真走开了,其实他是重回院子里,从井里打捞了一桶冷水,又提回屋来。
吃一堑长一智,南爷吸取方才的教训,他半瓢半瓢的往盆里加冷水。每次加完水,他都会亲手试水温。
半晌后,他见杨琪仍哭闹不休,有些不耐烦道:“你还要不要洗了?”
杨琪抽抽搭搭,趴在床边亲自试了水温才放心得躺下,只将小脑袋露出床外。
南爷手指穿过杨琪的发间,心中一阵莫名触动:都说三千烦恼丝,这丫头大概是没心没肺惯了,头发才会这般稀少的吧。
杨琪的头发虽少,却十分柔软。
南爷舀了一瓢水,顺着杨琪的前额缓缓浇下。
听到淅淅沥沥的声响,南爷低头一瞧,盆底竟沉了薄薄的一层沙粒。
杨琪闭着红肿的眼睛,享受这一刻的恬静。
待她呼吸均匀,黑睫不再翕动,南爷又打湿了随身带着的锦帕,为她擦了脸和胳膊。
听她忽的一声呼噜,紧接着是双唇蠕动,南爷以为她是梦呓,便忍不住好奇去听。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南爷这回并未贸然行动。他按住杨琪的双手,以防她再挥拳伤人,这才放心的俯下身去听。
“谢谢……”吐出这两个字后,杨琪便一脸安详,沉沉的陷入梦中。
直起身来,南爷眼中余惊未消。
谢谢……
这简单的两个字,他从不记得自己何时有像杨琪这样坦率的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