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振宇垂着头,不敢看苏君逸的眼,磨磨蹭蹭半天才到了苏君逸身边。“小逸,我——”年轻的脸上,写着愧疚,写着纠结,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苏君逸不问,怎么说也是个男的,扭扭捏捏的像什么?一动不如一静,真有什么事,他自己会说,不说就拉倒。
段振宇嗫嚅半晌,一抬眼,瞧见苏君逸负伤的狼狈模样,眼中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晃了晃,又叫他给稳住,逼了回去。
暗自琢磨良久,顶不住一众婶娘们目光的他终于开了口:“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行,那就到茶馆里吧。你们学校今天不用上课?怎么君逍来了,你也出来了?”虽说一中不如她所在的学校,但好歹也是个市级重点高中吧,请假不会容易的。
“二姐,小宇哥家里出了点事,这事还得你帮忙,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难开口了,走吧,咱们到了地方再细说。”苏君逍看着段振宇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替他着急,干脆替他说了。
哎?她不过离开秀水村几天,怎么好像倒是生出一堆麻烦事来了?郁闷不已,苏君逸恨不得立马土遁逃走,上个学都不能消停,真是的!
奈何,段振宇的面子不能驳,只要他不再做那混蛋事,别的都好说,而二弟,因为救她而耽误了救自己老妈的时间,她更不能不给面子。
瞅了眼嗝屁的段振宇,苏君逸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想再与他起口角,白白折了十几年的友情,她只好先与二弟交头接耳。
“也不知二婶如今伤势如何了,君逍,你的学校离那家外伤医院近,每天都去瞧了吗?”静竹茶馆近在眼前,苏君逸说着侧过身来,让段振宇与那些婶子姐姐先进去,她却拦着二弟在门外问询。
苏君逍点点头,看出来心情还不错,略带喜色的眉眼率先将好消息告诉苏君逸。
“好多了,医生说虽然出院还早,但好在不是夏天,感染已经被控制住了,现在我妈已经能吃下不少东西,就是医药费……”说着说着,高兴一扫而空,苏君逍苦着脸,显然又遇到了困境。
“知道了,还是由我先垫上吧,老规矩,欠条上写二伯的名字。”借钱可以,无偿就算了。苏君逸图的,不是钱财多少,而是,一个男人如果没有担当,只会继续让老婆孩子吃苦,她可以做一时的好人,可这样只会纵容苏怀珀的懦弱无能。
必须要用沉重的债务,砸醒那个一蹶不振的二伯。
苏君逍焉能不知二姐的用心,只要能救他老妈,这点细节本就是小事,闻言,他终于又笑了,却还是不放心,又问:“那二姐,你什么时候过去交一下后续费用?”
“今天下午吧,省得我还要再出来一次,学校那边已经不耐烦我了,总不能一再的招惹太岁,等倒了霉再后悔,那不晚了么?对了,知不知道大婶她们过来到底什么事?”掖了掖因打石膏而不能穿进去的左半边羽绒服,苏君逸拽着二弟又往门外走了几步。
街道上北风呼啸,从昨天下午开始忽然冷肃下来的空气,此时更加的清冽,吹得苏君逸包着纱布的脑袋直疼,站在风口的她猛然打了个喷嚏,只好背过身去,看向来时的路。
这一声喷嚏,吓得苏君逍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才好,笨手笨脚的去给苏君逸拽好衣服,又慌乱的给她戴上羽绒服上的帽子,忙完这一切,看着他二姐啥事也没有的淡然表情,他才说出了一些叫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经过欧阳文凯的事,村子里的异心之人暂时也不敢闹腾了,现在正一股脑儿的巴结苏怀琥一家,谁都想往扩建后的地毯厂挤一挤,或者往苏怀琥建完工厂后带出去的建筑队挤一挤。
如今最大的难题是:资源有限,人员爆满。
这不,这些三姑六婆谁不是来拉交情、数恩情的。苏君逸一听,只觉得头皮发麻,这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心里有了底,她便点点头往里走,外面大风骤然猛烈起来,待会儿就用“要下雪”为借口叫这些婶娘们走好了。
茶馆内烧着壁炉,走遍整个市区,难得一见。虽说已经开了春,但是数九寒冬并没有就此完结,离出九还有些时日,加上倒春寒时又会有一阵剧烈的降温,因此茶馆老板将壁炉烧得十分旺盛。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也许中午饭之前,就会飘雪了呢。苏君逸看了眼天空,叹息一声,越过零零散散的茶客,走近了壁炉那里正围炉取暖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