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就是昨日傍晚,陈大伯家的那个客人,那个看到宋芷去送鱼,眼神奇怪的妇人。
当时,宋芷见那妇人薄唇窄额脸上无肉,心里便无甚好感,后又见那妇人奇怪地盯着自己瞧,就更是生了几分厌恶之情,只是没想到这人还真不是好货色,果真是相由心生,心术不正之人,面相也生得刻薄得很。
心中冷笑,她倒要听听那陈氏是个什么说法,敢这般胡乱造谣冤枉她,她不会轻易饶过!
陈氏就在人群中看热闹,没少跟着村民们一起吆喝谩骂李氏,这会听到苏荷气势汹汹地让她出去,她有些怕了,但转念一想,她确实看到苏荷给陈家送鱼,她可没说冤枉话,苏老村长可是在的,她也不怕那小妮子将她怎么了!
这般一想,陈氏有了底气,抬头挺胸就走出了人群。
见陈氏站出来,孙氏先指着她鼻子骂开了:“你个黑心肝的!我说你昨儿怎么突然就走了,原来是造谣去了,乱嚼舌根子,你也不怕死了拔舌头!”
孙氏是隔壁村嫁到鞍头村来的,原先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嘴皮子利索,心眼儿又直,说话向来不藏着掖着,到了鞍头村后也是如此,可以说这鞍头村里,没有几个媳妇婆子是说得过她的,也是因着她这一份直爽,没少得罪苏家人,是以一家子人才会被排挤地住到这偏僻的村子角落来。
陈氏和陈家沾点关系,就更清楚孙氏的脾气了,是以对孙氏有那么几分忌惮。
陈氏带着几分怯意,不敢去看孙氏,缩着脖子往离着孙氏的一边走了两步,这才开口道:“是我看见的,昨儿傍晚,我去陈大壮家串门子,正好看到苏荷给陈家送鱼去,这么大一条。可肥了!”她用手比划了一下,语气夸张,瞥着眼去看孙氏。
“放你的屁!”孙氏啐了一口,“你看到又咋滴,你看一眼就能认出那鱼是唐家鱼塘里养的?!莫不是唐家鱼塘里的鱼长啥样你都认得?笑话!”
陈氏被孙氏冲的一张脸泛青,支支吾吾好半晌,才一甩手,梗着脖子吐出话来:“我是不认得,可唐家的鱼塘被踩崩了是事实!早不崩,晚不崩。苏荷三姐弟一打那过。鱼塘就崩了。这事儿就这么巧了?!不还有人瞧见她偷鱼了么!”
“找出来,把瞧见小荷偷鱼的人找出来,我还就不信了!”孙氏大嚷。
“这我可不知道,你问唐老太去!”陈氏赶紧把事推到了唐老太身上。
孙氏哼了一声。一指还赖在地上的唐老太,怒声道:“你说!”
唐老太撇过脸,根本不搭理她。
宋芷感激地看了眼在这个时候愿意站出来替她出头的孙氏一眼,轻笑道:“大娘,谢谢你,这事儿我自己来解决。”
说罢再次看向唐老太,似笑非笑道:“唐老太,趁着周少爷孙老村长都在,你赶紧把看到我偷鱼的人找出来。好让他们替你做主,否则的话,你找不出证人来,那你就是诬告造谣,我可以去衙门告你的。”
唐老太身子一颤。枯柴般的手局促地捏了捏衣角,悄悄望向了赵金花。察觉到她目光的赵金花赶紧往旁边一躲,侧过身装作没看见。
唐老太的反应没有逃过宋芷的双眼,她一时觉得好笑极了,原来这事儿又与苏家主宅的人有关系。这主宅的人,还真是吃不得半点亏,看来是不把他们几姐弟弄死不心甘啊。
嘲讽一笑,她沉下脸,语调冷了几个调,沉声道:“唐老太,你再不把人找出来,我可就要请周少爷替我将你送官了,义兄——”她故意扬声喊了一声。
还不待她把下面一句话说出来,唐老太就一锤大腿,急声道:“我说!是苏家大媳妇告诉我的,她说有人看到你偷了我家的鱼,还说陈氏看你把鱼送给了陈家!”
前面苏荷没有人撑腰,她敢耍赖撒泼,可现在周少爷站在这儿呢,她哪里还敢再胡来,哪可是周家的大少爷!
听到唐老太这句话,赵金花顿时急了,抖着一身肥肉狠狠一跺脚,冲唐老太吼道:“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只说过陈氏看到苏荷给陈家送鱼,说有人看到苏荷偷鱼的是陈氏!”
一句话,就责任都推到了陈氏身上,陈氏本就战战兢兢,这会腿肚子都打颤了,连忙摆手摇头,可辩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赵金花狠狠一瞪,她立即不敢开口了。
见着这一幕,宋芷哪里还会不明白事情的缘由,当即冷笑一声,道:“不管是谁说有人瞧见了我偷鱼的,我现在只想见到那个瞧见我偷鱼的人。”
其他人也瞧出了些苗头,只是不敢吱声,生怕惹了祸上身。孙氏却是不管这些的,冷哼一声道:“这可真是狗咬狗了。”这话可比赵金花,陈氏和唐老太都给说的脸色铁青了。
“说罢,到底是谁看见了我偷鱼,让他站出来当面对质。”宋芷的语调虽轻,却带着一股难以抵挡的威压,让在场众人都不由心中一跳,暗生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