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又何其忍心让他再等下去,我要去找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去见他。
如今的我如同一具活尸,师兄却每日不厌其烦地喂我喝药,可任他如何喂,我的身体却越来越消瘦,躺在床上如同一具骷髅架子,只是吊着一口气死不去罢了。
他越是要救我,我便越是恨他,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又扣着我,不让我去找阿焱,我已恨他入骨。
就这般躺着,不知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我想,再过不了多久,我便能如愿以偿地去见阿焱了罢……
忽然感觉有人进了屋子,脚步不如师兄的轻缓,那人走至我床头,看到已如半个死人的我,忽然哈哈大笑,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鄙夷与怨恨,“你如今这幅死样子,师兄却还宝贝着你,你开心了么?你满意了么?”
那声线饱含着不甘与愤恨,这般熟悉的语气,是红烟。
她如今看着我这般模样,心里恐怕很得意罢,果然,听得她鄙夷开口,“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原本以为你肚子的孩子死了,你也活不成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苟延残喘,横亘在我与师兄中间,你当真该死!”
她忽然凑近我耳朵,“你可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杀的,就算不是师兄的,我也见不到你好!”
“我堂堂蓬莱神女,自小身份尊贵,无一不是受尽宠爱,可是你的出现,夺走了师兄与师尊的目光,好不容易你不再缠着师兄了,没想到还有个爱你爱得不要命的周焱,我恨死你了,凭什么你比我幸福,凭什么你有人爱?凭什么?”
她寒渗渗的声线传来,“所以我杀了你的孩子,杀了你与周焱的爱情结晶,你恨我吧?但是那又如何?如今你不过半死不活了,到最后,你还是败给了我,你永远别想爬在我头上,我要你死!”
听及此,我心中再也克制不住的震惊,原来,是她杀了我的孩子,是她!
我胸腔蕴含着滔天怒气,此刻再也忍受不住,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我要给他报仇!
不知从那来的力气,我咻然睁开眼睛,怨恨恶毒地盯着她,“是你,是你杀他!”
看到我醒来,她面上一惊,下一刻,狂妄大笑起来,“是又如何?你要杀了我吗?我现在捏死你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少自不量力了,看在你即将要死的份上,我才告诉你,好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此刻再也压制不住的怒气,喷涌而出,猩红的双眼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是你,我要杀了你!”
说罢挣扎起身,可在榻上躺了许久,身子早已绵软无力,甫一挣扎,便重重砸落在床边!
她在一旁哈哈大笑,“瞧你这幅窝囊的样子,拿什么杀我呢,你不但杀不了我,还奈何不了我,我是仙你是人,你永远也斗不过我!”
我被摔得头昏眼花,霎时气血上涌,只觉眼冒金星,再次不争气地摔倒在地上。
她瞬间得意洋洋,“你如今这破败的身子,就算不用我动手,你也活不长了罢,我便等着你死去那日,哈哈……”
她瞬间消失在屋内,我倒在地上,冰冷地面刺骨钻心,一寸寸腐蚀我的意识,心中满是绝望,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懦弱,泪水再次不争气涌出,我已记不得这般要死不活的日子持续了多久,为什么我还没死去?为何要死就这般困难?!
泪水浸湿了衣襟,我倒在地上痛哭,地气冰冷刺骨,可我却浑然不觉,就这般哭晕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时,师尊终于来了。
他目光慈爱,看着我一天天消沉的身体叹气。
“师尊,倾华如今生无可恋,如若再这么拖下去,恐怕她……”
这个焦急的声音是师兄。
“哎,如若当初你肯听为师之言,又怎会闹到这般地步?”
这个慈祥苍老的声音是师尊。
他们二人如今都守在我床边了罢,听他们话里之音,我恐怕当真时日无多了,这样也好,也好……
“都是安衍的错,如今还望师尊能够相救,她,不该这么死去,请师尊看在往昔的份上,救救倾华!”
师尊一声唱完,默了片刻,“本来因着周焱的死,她便心中悲怆,如今孩子没有了,更是心神俱伤,若是真想救她,也许改掉她的记忆,能让她忘记悲痛,从而活下去也说不定。”
“改了她的记忆?”
“是,本来最好的法子是除掉那段记忆,但倾华身子虚弱至此,与半个死人无异,若是强行除之,恐会适得其反,遂,只能试着更改,也许尚有一线生机!”
我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只觉意识越来越模糊,意志越来愈涣散,而后一道灵力入体,便觉脑中零星的片段被抽离出来,一遍遍翻涌,一遍遍重组,我想阻止,可那道灵力却强势地霸占了我的脑海,将我的脑中的片段抽离再重组,重组再抽离,而我,只能看着它肆意妄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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