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仲不由得转头看了看裴胥青,后者脸上温煦笑容微微有些凉,目光紧紧随着那下头的黑漆身影。丁仲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有一骑飞奔过来,满身狼藉,到了跟前,就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跪伏在地上说道:“禀大人。姚将军已是拦下了树林里那伙人。”
裴胥青脸上神情不见半点欣喜,淡淡说道:“诸将辛苦了。”那将军拱手后退下去。丁仲脸上就不由得浮现出笑容来。这方墨着实厉害,身手了得,心思缜密,将燕京搅成一滩浑水之后。带着萧帧神不知鬼不觉逃回漠北,一两年就伙同萧帧将漠北的天地颠覆。
就连这回他们也险些被她谋算了去,若是她藏在树林里的人耐不住寒,露里行踪,他们即使在这里设了埋伏,也会很快就沦落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了。
这样的人若不早些除了去。迟早会是裴家的心腹大患。
丁仲微微抬头看了看裴胥青。方墨这回后路被断,又踏进重重埋伏中,只要他家少爷能狠下心肠来,想来这回定是一雪前耻的。
就这会功夫,山道上战况又起了变化。那方墨像是有所察觉似的,不再带着人马往后撤了,而是带头撕开前面包围圈,往雪山深处冲去。丁仲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丫头莫不是昏了头,进了雪山里,没吃没喝的,岂不是只能干干等死?
裴胥青眼眉也微微一皱,拉着缰绳的手微微张合。突而冷声令道:“放箭!”
箭雨密密再次往下倾泻,可山道上前头那些人竟是全然不要命似的,拥簇在那幽黑纤瘦身影周围,护着她直往前冲。裴胥青突而一勒缰绳,往山下冲去,丁仲一愣,连忙驱马追上他。才行一半,一股阴寒冷风突至,裴胥青猛地勒住马,却还是晚了一步。那马长长嘶叫一声,轰然倒下。马腹上面赫然插着数只银白小箭。
“少爷!”丁仲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他家少爷在察觉晚些,这会倒下就不会是马了。
裴胥青翻身起来,下头山道上那幽黑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风雪之中。他回首看了看马腹上已没进去大半的银白小箭,温煦眉眼渐渐变得薄凉。到了山道时,战况已是落了尾声。萧家军留下断后的人马已是被屠杀殆尽。追兵浩浩荡荡往雪山上冲去。
寒风从山道两边呼啸过来,刺鼻的血腥气令人作呕。裴胥青看了看尸横遍野的山道,久久不语,费了这么功夫,虽是重创了萧家军,却仍是没能拿下她。若是放她在自己身后,无疑会后患无穷,既是斩草,那必须得除根。
裴胥青遥望上方苍茫茫雪道,眉宇间凉意渐渐深沉,一勒马头,往上方冲去。
呼延柔佳将化好的雪水端给方墨,说道:“才化的,趁热喝吧。”方墨咕噜咕噜几口喝光了,坐在火堆前默默无语。呼延柔佳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天黑了之后,他们才方摆脱后面追兵,寻到这山洞里避风。
这山洞洞口虽是不大,里面却是另有乾坤,不过现在已是塞满了人,各色味儿混杂,受伤的士兵此起彼伏的呻吟着。每个心里都不好受,他们经此一战,带出树林的人马已是折损了大半,也不知道树林的吴大鹏等人怎么样了?想来必是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吴大鹏是李进寨子里出来,无论做何事,从来都是绝对听从方墨的命令的。若非他们实在艰难,那定会如先前约定过来增援的。
方墨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按先前安排,他们便是在雪山遇到了埋伏,也会有惊无险度过,说不定还会反将那裴胥青一军,岂不料,到底人算不如天算,竟是被裴胥青破了去。
这回裴胥青是打定了主意不会放她活路了,一路穷追不舍。不过换了她,她也会这么做的,这是一场死活之争。她但凡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容许裴胥青带着人马进入漠北腹地。而裴家是绝对不会将辛苦了这么多年即将到手的东西让给他人的。
萧东从人群中挤过来,站在两人下方,拱手说道:“大人,请您过来看看。”
方墨站起身来,跟着他身后出去,冷冽的寒风总算小了许多,可依旧冷极了,两边鬓发上很快就结了薄霜,头顶苍穹是黑漆漆的,而雪地却是灰蒙蒙微亮,极是寒栗的惨白,冷进人的骨子里去。
方墨跟着萧东上了山腰上顺着萧东所指往下看去。拜天黑所赐,那灰蒙蒙天亮之中几簇微弱火光若隐若现。呼延柔佳低声说道:“那是裴胥青的人马。”这苍茫茫的天地之中除了像狗一样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的裴胥青外,应是再没其他人了。呼延柔佳又咬牙切齿说道:“这姓裴的竟是追得这么紧。方墨,咱们何不趁这夜里杀他一个回马枪?”
方墨摇了摇头,说道:“时辰不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况咱们这边连接疲劳作战,胜算不一定有。你放心,裴胥青既是敢追进雪山里,我就绝对不会放过来的。”
方墨看了看萧东手臂,他手臂上中了一箭,现下他们条件有限,只能拔了箭,做些简单处理。方墨问道:“要不要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