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翠玉却是越哭越伤心,靠着柱子,边哭边说道:“柱子哥,你说,大老爷怎地这么狠心?前脚将五姨娘宠上了天,后脚就要将她送人。一件东西用久了,尚还有些舍不得,可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说送人,就送人。难道咱们女人连一件东西都不如吗?”
柱子低声咬牙切齿说道:“他就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哪里配称人?”
翠玉哭着说道:“柱子哥,我,我心里真怕,这府里不是人待得地方。”柱子低声安慰说道:“翠玉,我今晚上就去求赵管事,让他帮个忙,到大总管那里说个话,将你挪出秀玉院。”翠玉哭着点了点头。
翠玉走后,柱子将刘土根拉到一边,跟他说了这事,问他借了一些银钱,凑了个不小数目,揣怀里,寻到马房赵管事那里。赵管事捏了捏袋子里东西,眉眼一展笑开,说道:“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翠玉能离了秀玉院。到时候你俩的事要成了,莫要忘了请我一杯喜酒。”
柱子赔笑说道:“我们忘了谁,也不会漏了赵爷您的,就怕到时候请不动您大驾。”
赵管事笑眯眯说道:“呵呵,怎么会?到时候一定光临。”
柱子千恩万谢出去。刘土根等在一边墙角根下,见他笑眯眯出来,就压低声音问道:“许了?”柱子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许了。”刘土根瞟了一眼赵管事屋里灯火,哧一声冷笑,低声说道:“他收了咱们两个一整月的月钱,这会一准在灯下数了!呸!”
柱子连忙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土根哥,小声些。我跟翠玉的事还指着他呢。”
刘土根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日子怎样才能到头?”柱子诧异看着他,说道:“土根哥,你这话听起来倒是新鲜。”刘土根摸了摸头,打着哈哈笑着说道:“这是我今儿从说书先生那里听得一句话,其实我也不太懂这意思,哈哈。”
柱子等了两日,许府五姨娘都下了葬,翠玉还是没有从秀玉院里出来,他去找赵管事问了问,赵管事笑呵呵说道:“这事我既是打了包票,那自然是能成的,你且等着就是了。”可是这夜到天黑,马房当差伙计正吃饭时候,赵管事突然领了几个护院闯了进来,指着柱子喝道:“就是他,赶紧将人拿下了!”
柱子浑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下子被人扭了按在冰冷地上。刘土根是个人精,立时上前套近乎,陪着笑说道:“赵爷,赵爷,这小子犯了啥事?”
赵管事冷冷瞟了刘土根一眼,走到了大通铺前,一挥手,说道:“将这床板掀了!”几个大力护院过来,一起齐心掀开了床板,拿出一包东西来。刘土根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心也砰砰直跳起来。转头看柱子,柱子的脸也变得惨白。
赵管事在灯下举着那把砍柴刀,有意无意瞟过刘土根,说道:“都看清楚了没有?这小子私藏刀器,图谋不轨,罪当该诛!还不将人捆下去!”
赵管事将柱子捆下去后,马房一众伙计窃窃私语。刘土根狠狠一跺脚,也出了门去,瞅了无人时候,翻了院墙过去,寻到秀玉院里,可是里面空荡荡的,他找了半天,别说翠玉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他心里隐约觉得这事不仅仅是柱子藏刀这么简单。
北狄人虽是刀器管制十分严格,但是言语不通,漠北人又常抱伙成团,私底下藏刀剑得多得去了,就他所知道的,马房就至少有三把刀,这赵管事为避免受连坐之罪,对这事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回却偏偏拿柱子开刀。若说这事没有古怪,他是不会相信的。
秀玉院五姨娘投河后,大老爷像个无事人似的,只匆忙将五姨娘下了葬,对外只说五姨娘天黑路滑无意落水的,满府的人虽是都觉得五姨娘死得蹊跷,可是知道实情也就是大老爷身边的人和秀玉院的几个小丫头,他还是从柱子那里听到的。
刘土根不死心,将秀玉院翻了个遍,总算是在小偏门旁边撞到了一个看门婆子。刘土根进许府早,算是这府邸老人,媳妇又是许府洗衣房的,这府邸大多数人都是认识的。见那何婆子也是说过话的。当下就从树林里跳出来,拦住那何婆子,低声喊道:“何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