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瑾瑜是个实在人,既然答应了方墨,下午就到了铺子里面干活。苏瑾娘恢复得也快,午时就醒了,起来喝了大半碗米粥,精神也很好。那牛嫂子是个实在人,厨房里没事的时候,就帮方墨照看苏瑾娘。方墨一时无事,与周湘绣周子欣一道寻到孙家的铺子里。
孙家的铺子就处在他们居住的巷子的尽头,刚好在两条街道的相接之处,铺面不大,里外两间以厚帘隔开。一靠近铺子,叮叮咚咚的敲击声不绝传来,铺子里的三四个短装打扮的伙计忙得热火朝天,掌柜的也穿了一单衣,亲自敲打着一柄枪头,黑黑的额头上汗水如雨下,而在他的脚边已经有了大半筐打好的枪头。
这孙掌柜也是爽朗人,看见方墨几个,抬了抬头,就笑着说:“子欣,你们几个来了。瑾瑜在后头忙着,你们自己进去吧,我就不招呼你们了。”一边冲里面大声叫道:“瑾瑜,子欣来了。”
周子欣熟门熟路带着方墨与周湘绣进去,里面可是比外面热得多,风炉里火烧得正烈,里面只有孙瑾瑜一个人,正穿了一件中衣,高高挽了袖子,露了两只粗黑的胳膊在干活。三人一进来,都是一愣,孙瑾瑜一抬头就看见进来了两个女人,顿时慌神了,丢了手中的火钳,胡乱套上衣物,一张黑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方墨倒是无异样,难得是周湘绣也扭捏了,低着头看脚,半天都不敢抬头看孙瑾瑜。
孙瑾瑜套了长衫,红着脸说道:“你们怎么过来了?我这儿还没有开始呢。”周子欣笑着说:“你只管忙你的,咱几个也就是无事,到处看看。”方墨看见墙壁上挂着几柄长剑和弓箭,说:“瑾瑜哥哥,你会制弓弩?”
孙瑾瑜边忙边笑着说话:“这个比剑要简单的多。”方墨取下来细看,那厢周湘绣也取了一柄长剑在手,有模有样的冲着周子欣比划,周子欣看她那胡来的样儿,吓了一跳,连忙说:“周湘绣,你赶紧放下。”
周湘绣眉眼一扬,“我就不放怎么,你害怕了?”周子欣呸了一口,说:“我是怕你伤到你自己”
孙瑾瑜笑着说:“子欣,那剑是没有开刃的,伤不了人,你不用担心。”周湘绣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瞧你这胆小的样儿”将那剑又挂回墙上。周子欣脸红了,低声对孙瑾瑜说话,“你怎么不早说?”
孙瑾瑜说道:“你也没有问我啊。”周子欣一时气结,狠狠瞪了他一眼。
外面传来马蹄声,孙掌柜大嗓门的招呼紧跟着传了进来:“帧少爷来了。”方墨心中一动,将门帘掀了一道小缝看过去,门口立了两匹马,领头那马通身黝黑,甚是神骏,马上的人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披了雪白长裘,粉面红唇,这人这马往门口一站,立时就让人挪不开眼了。正是萧帧带着徐玉笙骑了马站在门口,孙掌柜擦了手,亲自上前牵那缰绳,一边热诺的招呼。那两人下了马,孙掌柜将缰绳交于店内伙计,自己陪着萧帧进门,一边笑着说:“帧少爷,您那柄短剑已经打好了,今天是不是要拿走的?”
方墨正在偷看,周湘绣也挤了过来,帘缝掀得更大了一些,眼睛往外面一扫,登时眼神就直了,方墨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抿着嘴巴一笑,干脆将位置让给她,让她看个够。孙瑾瑜手里拿了一包东西,低声对她们说:“你们几个别盯着他看。”
周湘绣头也不转,感慨说道:“为什么?他长得这么俊,为什么不能看他的脸?我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俊的人,瑾瑜哥哥,你认识他?”
孙瑾瑜正要回答,孙掌柜大声在外头喊道:“瑾瑜,瑾瑜,快将帧少爷短剑拿出来。”
孙瑾瑜应了一声,“就来了。”又摸了摸头,低声说,“总之,你们听我的吧,千万别盯着他看了。”孙瑾瑜出去将东西交给父亲,孙掌柜打开那包裹,拿出一柄十来寸的短剑递给萧帧,笑着说:“帧少爷,您看看,行不行?”
徐玉笙笑着说话:“孙掌柜的手艺那还用说”萧帧一把抽出那短剑,不过十来寸,一出剑鞘,顿时寒光一闪,萧帧细细看了几眼,俊俏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意。徐玉笙想来与孙家也是熟的,正与孙瑾瑜说话,隔得远了,方墨也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徐玉笙脸上带了轻松的笑,孙瑾瑜倒是一如既往的问一句答一句,老实的很。
周子欣也凑了过来,低声问道:“这两个人是谁?”周湘绣摇了摇头,“我要是认识就好了。”两个人正低声说话,突然传来一阵低沉悲壮的号角声,屋里众人都愣住了,就连正在说话的徐玉笙也侧耳倾听,又快步冲到了大街上,四下里听辨号角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