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溢茗恭敬地陪着钟颖走进正堂,钟颖也不讲究,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端起萧溢茗亲自送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王谦等人见状,又分别向名义上已经是自己老师的钟颖敬酒。
喝过几轮,钟颖略有酒意,几名侍卫牵来了十匹骏马。
钟颖豪爽地挥挥手,让行礼的王谦等人都起来赶快回家去,等这些第一次见面的学生骑马离去,钟颖回到酒桌旁,看到罗老四已经摆上一桌新酒菜,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咧咧坐下,掏出怀里的电文,递给萧溢茗:“制台大人命我送来的。”
萧溢茗接过一看,高兴地拍了一下大腿:“好啊!感谢制台大人,感谢钟大哥!这下可好了,刘秉先和曾超然这两个孙子,能进日本士官学校第八期了!”
钟颖撇撇嘴:“又不是你去,至于乐成这样吗?诺,墙边竹椅上那三个袋子里装着五千大洋,是哥哥帮你从制台大人那里讨来的辛苦费,别嫌少。”
萧溢茗大吃一惊,连连摆手:
“这如何使得?大哥你知道小弟不缺钱,不如大哥拿回去,给嫂子和弟妹们当新年红包。”
钟颖放下筷子,欣赏地看着萧溢茗:
“老弟啊老弟,哥哥我不白交你这个兄弟!不过你得收下,这是规矩,明白吗?哥哥我知道你有钱,可一码归一码,不能含糊。你以为哥哥我没钱?估计你也听说了,哥哥京里有些人脉,从来不缺钱花,这个三十三协的协统位置,还是去年花三万多大洋,从前任总督锡大人麾下大将陈宦手里买回来的。
“陈宦那个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家伙,贪污了修建陆军小学的几万两银子,补不上窟窿,看到锡大人就要调任云南总督,急得悄悄找到哥哥扛下这个亏空,随后他拍拍屁股走人了。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哥哥我开始走运,获得制台大人的信任和栽培,这才有了今天这个地位。
“所以说,钱这玩意儿,看你怎么赚怎么花,但必须讲规矩,没规矩就混不下去,比如这五千大洋,就该是你的,你不要还不行,明白哥哥的意思吗?”
萧溢茗终于不再推辞:“那好,小弟就感谢大哥了,来,小弟敬大哥一杯!”
钟颖哈哈大笑,提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大声叫爽,见坐在下首作陪的吴三麻利地给自己倒酒,想起件事:
“老弟,我看你身边不少弟兄都是练家子,根本不用我给你派侍卫......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自己挑俩信得过的兄弟,把军籍落到哥哥的亲兵队里,你自己发饷让他们跟着你,不就省事了吗?”
萧溢茗大喜过望,这几天他头疼的就是这件事,如今钟颖慷慨地为自己排忧解难,怎么不令他感动?当即举起杯,又要敬钟颖。
钟颖连忙拉他坐下:
“慢点儿喝,等会儿哥哥还有事,得到藩台大人家里送东西,求藩台大人尽快下拨几万两银子给我的马队。”
萧溢茗借机请教藩台、各道台、知府和华阳、成都两县知县的底细,钟颖知无不言,娓娓道来,最后仗义地劝道:
“老弟,听说你要办五金厂,哥哥劝你悠着点,本地最大的天成工厂你知道吗?除了仿造西洋机器之外,咱们新军和边军的衣服被子、马镫马具等等玩意儿,都是那个富甲一方的天成工厂掌柜吴爵五供给的,肯定你不陌生。可是你恐怕不知道,吴掌柜身后就是成都知府和巡抚大人。
“至于另外一家华成机器厂,也和军中关系极为密切,这两家工厂几年来斗得你死我活,你可不能再插一脚进去,以你的本事,还看得上那点儿处处赔小心的辛苦钱?”
萧溢茗感激地点点头:
“明白了,大哥的金玉良言,小弟定会铭记在心!大哥,你等等……”
萧溢茗跑到自己房里,拿出一个纸盒子,恭恭敬敬送给钟颖:
“大哥,这是小弟为你准备的小礼物,本想过两天送去,既然大哥在这儿,小弟就不用再走一趟了。”
“啧啧!你看你,前几天刚给哥哥和你嫂子送去手表、香水、外国玩具等一大堆贵重礼物,今天你又给哥哥送东西,让哥哥心里燥得慌啊。”
钟颖不情愿地接过来,刚要递给边上的侍卫,就听萧溢茗让他先看看。
钟颖不解地打开盖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他飞快拿出礼物,扔掉盒子,拔出木质枪套里寒光闪闪的毛瑟驳壳枪,熟练地把玩一遍,转向萧溢茗,激动地问道:
“哪里来的?哥哥只是跟你提过一回,你就悄悄搞回来了?”
萧溢茗笑道:“仅此一把,还是德国武官帮小弟从上海要来的,真正的9mm毛瑟军用手枪,与德国陆军的手枪口径完全一样,威力要比7.63毫米口径的好,枪弹一千六百发,在后面箱子里,大哥等会儿走的时候顺手带上。”
“这种枪你还能不能搞到?你知道哥哥我的卫队只有三把老旧的勃朗宁,不是个事儿啊!如果能装备他娘的一百支这种枪,老子敢用一百人去冲别人一个营!”钟颖急切地望着萧溢茗。
萧溢茗为难地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