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吧,圣旨真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岳翔元帅当时就没把问题想清楚。”秦百川不以为然的道:“大颂连年征战,早就剩下一个空架子了,即便圣旨是真的还能怎样?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作为堂堂的一国元帅,连这个都不懂还带什么兵,打什么仗?”
老者默然。
秦百川似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分,辱没了岳翔这位民族英雄,摇摇头,又道:“可能不是岳翔没想清楚,只是他明知道那是一个阴谋,可出于忠君爱国的思想,不得不心甘情愿的钻进去。算了,可能也只有似岳翔元帅这样的愚忠之人才能名垂青史,若是我早生几年去掌握岳家军,估计就得遗臭万年了。”
说完,秦百川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对岳翔元帅深深鞠躬,抱拳道:“岳元帅,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对你遭到不公正的待遇鸣不平而已,绝对没有侮辱你的意思,要是你在天有灵,一别跟我一般见识,二保佑我多赚银子,健康生活哟。”
老者看着秦百川在那装腔作势,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叹道:“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到而今、铁蹄满郊畿,风尘恶。”
老者的声音饱含着沧桑,沧桑当中带着国破山河碎的无奈,却有充斥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好湿,想不到大叔还能淫得一手好湿啊!”秦百川抚掌大笑。
“岳翔功震千古,的确不是你这等人可以随意评说。”老者似有些疲倦:“说说覃辉吧。”
老者显然已没什么兴致,放到大颂随便去问一个人,别人给出的答复必然会是:覃辉有什么好说?一个千古大奸贼,我恨不能生吃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能臣,了不起。”秦百川说了五个字。
“什么?”老者本来已经打算闭目养神,但听到秦百川开口后双眼顿时睁开:“朕……我让你评说覃辉!”
“是啊,我说的就是覃辉。”秦百川没注意到老者的口误:“能臣,了不起。”
“覃辉是能臣?了不起?”老者都被说糊涂了,仔细观察秦百川的脸色,他神情肃穆,却不像故意讽刺。
“的确是能臣。”秦百川淡然一笑,道:“据我所知,覃辉出身贫苦,早年的时候还做过私塾夫子,整天陪着一些孩子玩耍。他不满自己的处境,曾说过,如果能得到三百亩的水田,打死不做孩子王。”(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王)
“大概覃辉二十五六岁的时候,进士及第,进了官场,第二年,战乱四起,大银国大举进犯大颂,一腔热血的覃辉竭力主张抗战,即便是割地求和,也只能割一路之地。可当时的皇帝并未采纳,给覃辉升官,让他去跟大银国接触,覃辉勃然大怒,认为皇上的任命违背了自己的报复,三次上奏折请求辞职。”
“几次三番之后,覃辉集合三十六个臣子联合上书,但终究是是拗不过皇帝,割地求和。当时的皇帝低估了大银的贪婪,当铁骑踏破京都的时候,皇帝才如梦方醒,见皇上被抓,覃辉跪在银人的马前,请求将他一起带走:君在臣在,无君不臣。”秦百川咧嘴:“覃辉从布衣白身一步步走进官场,为这个国家殚精竭虑,跟随君王一起前往大漠受苦,敢问大叔,他算不算能臣?”
“即便算不上能臣,也是一位能人。”老者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人这一生,有功有错。当初的覃辉的确是这般,可这又能说明什么?最终功不抵过,盖棺论定之际,依旧是遗臭万年。”
秦百川并未否决,他说这些话无非是客观的对覃辉的前半生做了一个概括,并非是为覃辉平反。事实上,秦百川没有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必要。
气氛沉默了一小会,老者又道:“你刚才说覃辉了不起,又怎么说?”
“覃辉了不起主要有三。”秦百川竖起食指:“第一,他明知道杀了岳翔之后会受到当朝甚至后世百姓的唾骂,可他依旧做了。这等胆量,是不是了不起?”
“确实了不起。”老者没反驳。
“第二,”秦百川竖起第二根手指:“覃辉跟随前朝皇帝到了大银,北国风光不同于江南,冬天到来之际寒风刺骨,覃辉几乎被冻僵、冻死。那时候的覃辉依旧不改报国之心,为了坚强的活下去,覃辉让自己的老婆出去陪银人睡觉,换取基本的生活保障……喏,或许在那些有气节的人看来,覃辉放弃了尊严,无耻至极,可覃辉存了留着有用之身为国尽忠的想法,这等辱妻之恨的耻辱天下间几人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