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鹂昭仪不喜欢容臻,因为这个女人看上去很有个性,她怕她进宫后动不该动的心思,去勾引皇上,可是自己的儿子摆明了亲近这位紫嫣姑娘,这让鹂昭仪恨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恨。
因为她不想自个的儿子再出什么事,眼下朝中暗潮涌动,皇子之争只怕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虽然她的儿子小,但是他也是皇子,还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
若是前面的几个皇子全都斗死了呢,她儿子说不定就会成为太子,日后的皇上,鹂昭仪只要一想到自个的儿子会成为皇上,她就是皇太后。
她就忍不住想笑,不过一掉首看到容臻的时候,便笑不出来了,因为自个的儿子正亲热的拉着容臻的手。
鹂昭仪深呼吸,领着嬷嬷坐进马车里,狠狠的扔下一句:“紫嫣,你给我照顾好十三殿下,若是十三殿下出什么事,看我不拿你是问。”
“是的,娘娘。”
容臻不卑不亢的回道,并不把鹂昭仪的话放在心上,她掉头望向身后脸上蒙着面纱的寇寇,这小姑娘哭得嘶咧哗啦的说不出的伤心,一边哭一边说:“玉璇姐姐,对不起,是我们害你受累了。”
容臻摇头,对于寇寇是真的挺喜欢的。
“寇寇,是你们救了我们,这是我们该做的。”
“可是我们云岭山救人,从来不要求别人报恩的,所以你帮我们就是我们的恩人。”
寇寇认真的说道。
云岭山的这一点还是让容臻佩服的,他们救病医人并没有谋取暴利,是有医德的,这样的他们,倒让她多少心甘情愿一些。
虽然前往开罗也是她自己的意思。
容臻想到云岭山的声名,日后指不定还需要他们帮忙,既然他们现在感激她,她何不打好关系,想着容臻轻笑。
“寇寇,你别过意不去,日后我们指不定要来麻烦你们。”
寇寇听到容臻如此说,眼睛亮了,立刻用力的点头:“玉璇姐姐,你放心,只要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努力的帮你的。”
“谢谢,寇寇,我也祝你早点好起来。”
说到这个,容臻有些心疼,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孩子,老天应该善待她。
寇寇倒是没有多纠缠这个话题,她上前一步抱住容臻,然后退开后,从头上取下一枚流光润泽的玉梳,这玉梳小巧玲珑,光滑若凝脂,一看就是上好的东西,寇寇把玉梳取下来,插在容臻的头上:“玉璇姐姐,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东西,我师兄和师傅说,这可能是我父母给我的东西,今日我把它送给你,让它保佑你此去开罗一路平安,。”
一听到这玉梳的重要性,容臻不想夺人之爱,赶紧的抬手想取下来,却被寇寇按住了。
“玉璇姐姐,收着吧,这是我送你的东西。”
寇寇在心里又补一句,以后我们也许再也见不到面了。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所中的毒,除了毁掉脸后,会不会很快就要了她的命,如若很快要了她的命,她就再也见不到玉璇姐姐了,所以这个玉梳就送给她做个念想。
容臻总算住了手,又伸出手来抱住了寇寇:“谢谢你寇寇。”
这里两个人正话别,鹂昭仪身边的大宫女桃红已经走过来催促:“紫嫣姐姐,我们家娘娘说天黑了,让我们快点赶路,要不然住不了前面的驿馆。”
桃红身为宫里的大宫女,深知宫里风云瞬息,一念荣宠无向,一念万劫不复。
所以虽然鹂昭仪对容臻不喜,她也没有表现出来,这紫嫣姑娘长得漂亮,若是进宫被皇上看中,或者被哪个皇子看中,可就从此一跃成为人上人了,她们还是少招惹些好,就算紫嫣姑娘入不了皇上皇子的眼,她还是十三殿下在意的人,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十三殿下登上了皇位,这位可就是一跃成为人上人了,她们岂能随便得罪。
容臻听了桃红的话,和寇寇道了别后上马车,浩浩荡荡的人群终于离开了云岭山。
身后的寇寇又落泪了,韩羽看得心疼,除了心疼还有些吃味,他养大的师妹,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他,现在却这样亲近别人,还是个女人,一想到这个,韩羽便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现在好了,那女人总算走了,韩羽心里松了一口气,走到寇寇的身边,轻声的开口:“师妹别伤心了。”
寇寇听了他的话,气狠狠的转身便走,理也不理他。
韩羽心情郁结的跟上寇寇的步伐,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问:“寇寇,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那女人。”
寇寇停住脚步,回首望过来,认真的和韩羽说道:“因为她的坚强,从容,即便遇到再大的磨难,她都坦然一笑,看到她,我就有动力坚持下去。”
以前她还想着,这么痛苦不如一死了之吧,可是自从看到玉璇姐姐后,她就没了这些心思,她知道玉璇姐姐身上发生的事情,比她遇到的要严峻得多,可是她从来没有忧天怨地的,一直很从容,很坦然,很坚强。
韩羽愣了一下,寇寇转身便走了。
十天后,鹂昭仪和容臻等人终于到达了开罗国的京城闵京。
闵京繁华昌盛,街道上人流如炽,热闹异常,说话声不时的飞进马车里,容臻和容离两个人听到外面说得最多的便是开罗灭大历的事情,其中还说到不少潜伏在大历的少年奇才,正是因为他们的潜伏,所以才会如此顺利的灭掉了大历。
马车之中,容臻和容离两个人听着这些话,周身拢着冷意,容离更是咬牙:“姐姐,我们一定要报仇,那些害了我们国家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容臻伸手握关容离的手,一时没有说话。
她没有告诉容离,事实上他不是大历的人,他是开罗国的皇子。
“离儿,记着,以后你是开罗国的十三殿下,不能形式外露,若是让人发现你是大历的十一殿下,他们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的,所以我们要小心。”
“姐姐,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报恩,那我们什么时候报完恩呢。”
容离凝着眉说道,不能报一辈子的恩吧,难道他要一辈子伪装成开罗的十三殿下不成。
容臻摇头:“我们暂时不能让鹂昭仪发现你是假的,然后等我们报完了仇,就悄悄的离宫,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准随便做什么。”
容臻生怕容离做出什么伤害自个的事情,所以叮咛他,容离点头。
“我知道了。”
两个人说完,轻掀轿帘往外张望,便看到街道上热闹的人群,车水马龙的很是繁华。
容臻细看,发现开罗国的人更倾向于盛唐之时的风尚,大街上的女人都穿束腰长裙,露出雪白的脖子,大街上的男女也没有那么拒谨,言谈笑语间,相处和谐,而大历的风尚却相对严谨得多,女子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即便出门也都是穿戴整齐,不露一点不该露的地方的。
容臻正看着,忽地听到前方的街道上响起马蹄声,整齐有序,街道边热闹说话的人群,忽地便肃静了,个个脸上拢上了不安凝重,似乎来了什么不可招惹的人物一般,那神情分明是极怕来人的,容臻不由得猜测,究竟是哪一号人物,让这些百姓寒蝉若惊,就是先前她们的车驾进京,也没看到这百姓有多大的动静,这开罗京城达官显贵很多,一般人根本不足以让这些百姓大惊小怪的。
鹂昭仪虽然身份贵重,可还不至于到让人胆颤若惊的地步,所以百姓至多小声的议论几句便罢了,可是现在他们的严肃姿态,不亚于君主降临,很显然的来人让他们忌惮,容臻不由得奇怪,掀高锦帘往外看,可惜因为离得远,所以看不到,不过只隐约看到一些身穿黑衣的黑色铁骑,远远望去,就像是黑色的雷霆之剑,让人不敢轻动。
难怪这些百姓寒蝉若惊,这些人看来来头不小。
前面,黑色铁骑已经嘶鸣着停了下来,但是没人说话,反倒是坐在最前面的豪华马车里的鹂昭仪开了口:“这不是睿王殿下吗?殿下这是打算让本宫让道吗?”
鹂昭仪的话里有一丝怒意,不过强行忍住,这位睿王殿下可是开罗的功臣,一直隐身于大历京中,就为了灭掉大历,现在班师回朝,皇上特别的赐封他为睿王,何况睿王殿下的母妃乃是梅妃,梅妃身后有宁安候府,这位可是准太子的人选之一。
朝中很多人支持立这位睿王爷为开罗国的太子,不过皇上并没有下旨,鹂昭仪知道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选其实是宣王殿下,谁让宣王殿下出自于宸妃肚皮呢,宸妃是皇上最爱的女人,也许除了她,皇上没爱过别的女人,别人都是他稳固开罗江山的棋子罢了。
所以最后究竟是谁上位成为太子,犹未可知。
不过除了这两位,还有一位五皇子怀王,怀王上面的皇子全都在皇权之斗中陆续的落马,现如今的皇子中,怀王是占第一位的,所以顺理成章的怀王也是极有份量的一个人。
鹂昭仪前思后想一番,还是决定隐忍,因为眼面前的这位睿王殿下,完全不同于皇室别的王爷。
别的王爷看到她鹂昭仪,还能尊重一些,可是这位睿王殿下,却完全不会当她是回事,他在京中一向我行我素,谁若是招惹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先前朝中的王大学士因为看不惯他的无法无天,所以说了两句,当场便被这人下令打了五记耳光,生生的打出血来,连门牙也打掉了两颗。
朝中人人震惊,王大学士伙同几位朝臣进宫去告御状,皇上召了这位爷去问话,他只扔下一句话,便噎住了皇上。
“若是父皇不怕天下人心凉,只管惩罚儿臣就是了。”
一句话使得尧景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人家可是灭掉大历的大功臣,在大历潜伏了二十年,吃了多少的苦,最后还得这样的对待,皇上岂不是让百姓心凉,所以尧景帝立刻挥手让他出去了。
正因为此举,所以朝野上下,再没人敢随便的说这个爷。
何况他身边还有三千亲卫,听说这三千亲卫,人人以一挡十,个个身手厉害,若是得罪这位爷,指不定便遭人暗算。
正因为这种种的一切,所以一向在宫中横行无忌的鹂昭仪,此时竟然隐忍了下来。
不过想到自己一个皇帝的妃子竟然要给一个皇子让路,她就不甘心,所以才会忍不住出声。
鹂昭仪话落,外面的人群更安静,个个望着那高据马上,一袭刺金色云藤黑衣的男子,男子精致立体的面容上肤白如雪,浓黑的眉微扬,一双深邃的瞳眸布满了黑沉沉的戾气,那双眼里除了戾气之外还有一触及发的杀气,似乎随时都能要了人的命,除了一双眼睛能杀人,就是他周身环绕着的也是阴森森的嗜血煞气,那煞气似乎形成了一团黑色的浓郁得化不开的黑雾,团团的包裹着他,让人看到他忌惮三分,他就那么定定的高据在马上,俯视着四周的人群,好似地狱的修罗一般。
一双瞳眸拢满了三千冰丝,只要看一眼,便使人周身的血液全都冻结起来,而他此时一双幽冷嗜血的瞳眸正望向鹂昭仪,鹂昭仪立刻感觉到整个人都浸在寒潭冰窟之中,立时身子轻颤起来,她不由得后悔自己先前说的话。
对面高据马上的人,此时幽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缓缓的响起来:“鹂昭仪这是打算让本王给你让路吗?”
幽冷的声音幽幽如鬼魅,没有一丝儿的温度,仿似地狱窜上来的鬼音,使得四周的人簌簌抖了一下。
鹂昭仪更是脸色惨白,她一个宫妃,即便是皇帝的后妃,可若是让为开罗立下大功的睿王爷让路,这事传出去,只怕她立时便要被天下人骂,不但如此,就是朝中的朝官恐怕也不会放过她。
鹂昭仪咬牙,好女不吃眼前亏,还是赶紧的让路要紧。
想到之人,鹂昭仪立刻朝着外面驾车的太监命令:“给睿王爷让开,让他们过去。”
她毫不怀疑,若是她说一句让这位爷给她让路,相信这位爷能让手下的这班亲卫从她们的人头上踏过去。
鹂昭仪的命令一下,马车开始避让,个个往旁边避让去。
睿王爷并没有丝毫的客气,一众人浩浩荡荡地走过来,正好经过容臻和容离的车驾,容臻因为之前听到说话的声音,所以完全的呆愣住了,掀着锦帘一动不动,直到听到马蹄声响起,她慢慢的抬首望过去,便看到那高据马上,云端高阳的男人,两个多月不见,此时再相见,竟然恍然若一梦,他依然那样的出色,只是不复以往的妖魅张扬,而是更多一些嗜血煞气,举手投足的霸气狂妄,我行我素,更甚从前,今时今日他是否达成了他所想的,所要的。
容臻轻笑,眉眼如画,恰巧那一双布满黑色深渊的瞳眸望了过来,容臻面容如常,淡然而笑,轻巧的放下手中的锦帘,两辆马车错身而过。
这样挺好,相见不相识。
马车外面的男人并没有因为这一眼便有所动作,而是驾马迅速的离开。
待到他们一走,外面的议论声此次彼落的响起来。
“睿王殿下的气场太强大了,真是吓死人了。”
“是啊,是啊,每次我看到这位爷都吓得半死,而且这位爷为什么总是一副所有人欠他十八万两银子似的。”
“也许是因为皇上未立他为太子,所以他不高兴吧,你想啊,明明努力了那么久,立下了不世之功,可是皇上只封了他为睿王,却未封他为太子,他能不火吗?”
“这话对,所以我们要小心些,快散了吧,散了,不要让睿王府的人听到这些话,否则我们就要倒霉了。”
“是,是,快散开。”外面一众百姓迅速的散开,再也不敢非议这位立下大功回京不久的睿王爷。
后面的马车里,容离自然也看到了刚才经过马车的人,他俊秀的脸上满是愤怒恼火,握紧手沉声说道:“姐姐,是他,是这个坏人,是他毁掉了我们的家,他是个坏人。”
亏得以前他还喜欢他呢,没想到他却是个坏人,而且是个阴险的大坏人,明明是开罗国的人,竟然冒充他们大历的王爷,最后还害得他的家国被灭。
想到这个,容离哭了起来。
容臻伸手拍了拍容离的背,温声说道:“别伤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容离抬手抹干眼泪,坚定的说道:“姐姐,我会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他,替母后还有那些死了的人报仇的。”
容臻没有劝他,只是提醒他:“离儿,你总是这样喜形于色的不是好事,若是被人发现,只怕要麻烦了。”
容离抽了抽,努力的平复心绪,然后开口:“姐姐,我知道了。”
前面马车上的鹂昭仪,此时同样的十分火大,正在发火,不停的骂着。
“这狂妄的家伙,多早晚本宫非收拾了他不可,他以为他真的会成为东宫太子吗?哼,皇上心里喜欢的人可是宣王,宣王才会上位成为太子。”
鹂昭仪说完,身侧的大宫女桃红轻声说道:“娘娘,宣王爷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鹂昭仪冷哼:“我知道他不是个好相与的,那又怎么样,刚才那位也不是好相与的,这二虎之争两败俱伤,到时候可不就轮到我儿子上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