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听到沈经纶的话,错愕地抬头看他。是他让萱草告诉她,他只有这会儿有空,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她非要半夜见他了?她想要反驳,可沈经纶悄无声息地站在她面前,面色如水,整个人散发着莫名的凉意,她说不出话。
他在生气吗?
何欢暗自揣摩,小心翼翼地问:“表姐夫有烦心的事儿?”
沈经纶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说:“想问什么,你问吧。”
“我……”何欢语塞。
夜很深,除了分站在凉亭两边的文竹和萱草,整个花园再无其他人。静谧的空气中,蟋蟀“叽叽叽”唱着歌儿,偶尔还能听到鲤鱼在荷花池扑腾,溅起“噗噗”的水花声。
何欢瞬时有些感伤。如果她仍旧是林曦言,此刻她就是沈家的女主人,她可以时时刻刻陪在儿子身边,所有乱七八糟的事都不会发生。一直以来,她只想好好过日子,她只希望家人平安喜乐,为什么这么难?
“你为什么……”她哽咽。
“什么为什么?”沈经纶侧头看她,已然收敛了眼中的情绪。
何欢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雾气,正色问:“表姐夫,下午的时候,衙门有消息传来吗?曹姨娘回家了,还是被吕县令收押大牢了?”
沈经纶轻抿嘴唇,没有立时回答。在谢三把吕县令请去后衙之后不久,曹氏就回家了,被官府收监的人只有水汀与何柏海。
何欢见他不答。急问:“吕大人对曹姨娘用刑了吗?”
“没有。”沈经纶轻轻摇头。深不见的黑眸直视远方。避重就轻地回答:“她已经回何家了。”
何欢轻轻吁一口气,续而又问:“吕县令为何放曹姨娘回家?难道案子已经有结果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她的安危。”
“表姐夫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沈经纶自嘲地笑了笑,稍稍抬高音量,总结道:“总之,案子很快就会有结果,除了你三叔父,你家不会有人受牵连。”
“表姐夫。你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能不能问一问,案子会如何了结?”
“我以为你最关心的事,是你三叔父受何人指使?”
“表姐夫已经知道三叔父受何人指使吗?”何欢脱口而出。见沈经纶摇头,她掩下失望,低声说:“其实只要知道是谁指使水汀,自然就能知道,三叔父为何突然改口。表姐夫,你有办法让水汀招供吗?我怕她会自杀。”
沈经纶想也没想就答道:“我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此番不过是碍于岳母的嘱托,助你免受牵连而已。”
何欢愣住了。半响儿才问:“表姐夫,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沈经纶环顾四周。客气地说:“夜深了,我让萱草送你回客房。总之,你在乎的人,他们全都会安然无恙。”最后那句话,沈经纶说得意味深长。话音未落,他已然转身,举步走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