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经纶的话,何欢恍然明白过来。他郑重其事把她叫来,不为别的,其实是为了谢三。“沈大爷为何这么问?”她语气生硬。
“我只是不希望事情节外生枝罢了。”沈经纶从容微笑,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白瓷杯壁。
何欢知道,在微笑的表象下,他已心生不悦。她低头回道:“沈大爷,除了您,我没有对任何人提及青松观的事,在我下山前,我也叮嘱了表弟,不要告诉任何人。”
沈经纶抬起眼睑看了看她,复又低头盯着茶碗,没有接话。
何欢悄然抬头,用眼角的余光偷瞧他,不由自主想到谢三对他的控诉。她赶忙按下思绪,暗恼自己不该心生猜忌,又觉他也不该把她叫来,暗示她应该提防谢三。
短暂的沉默中,沈经纶好似看透了何欢的心思,对着她解释:“何大小姐,你不要多心。我只是觉得,虽说谢三爷不是捕快,但他毕竟是朝廷的人,有些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大爷,我知道,您为人处事一向谨慎周到,但谢三爷不是吕县令,更不是胡县令……”
“我不知道你为何对他深信不疑,我还是先前那句话,你可以信任谢三,但是你没有立场左右我的想法。”
沈经纶的声音平淡如水,仿佛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令屋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何欢诧异地看他,现在的他似乎正在表达,他不希望她与谢三再有交集。
又是一阵沉默。沈经纶再次叮嘱:“总之。青松观的事。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待夏收结束,这些人自然会回村子种地。”他的语气中已有逐客之意。
何欢自觉她与谢三光明磊落,但她想要嫁沈经纶,就不能让他心生误会,她急忙解释:“沈大爷,我知道谢三爷是京城远道而来的贵人,他办完了自己的事就会回京,此生再不会踏足蓟州。”
见沈经纶只是一味盯着自己。何欢忽然觉得自己的措辞有所不妥,急忙改口:“我的意思,谢三爷于我,仅仅是救命恩人……”
“原来是因为救命之恩。”沈经纶轻笑,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讥讽之味。
何欢微微一愣。他果真因为她和谢三走得太近,所以生气了?她愣愣地看他,喃喃解释:“谢三爷不止一次救过我……”
“的确,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不为过。”话音刚落,沈经纶又急忙改口。“我的意思,即便你想以身相许。也在情理之中,你无需向我解释。”
听到这话,何欢简直惊讶得合不拢嘴。他这是吃醋吗?又或者仅仅因为对象是谢三?何欢直觉是前者,理智又告诉她,应该是后者。
沈经纶见她错愕地看着自己,尴尬地转过头。
又是一阵沉默,何欢急于打破僵局,解释她和谢三的关系,又觉得无从说起。谢三抱着她跳下马车,那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事后没人提及,沈经纶一定是知道的。她原本以为他不在意,毕竟那只是情急之下的救人行为,可这会儿,她却不确定了。
何欢的嘴角动了动,又抿嘴低下头。她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她总不能因为谢三好心救了她,就赖上他。她一直觉得,沈经纶看似满口仁义道德,事实上,他并不是迂腐的人。
“其实……”何欢拧眉,吞吞吐吐说:“那天,谢三爷救我跳下马车,是迫不得已……”
沈经纶打断了何欢,平淡地叙述:“何小姐,请不要误会,我请你来,只是想问清楚,这两天你与谢三爷的言谈之中,是不是不小心提及青松观,仅此而已。”
何欢听他把“这两天”三字说得清楚明晰,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沈经纶看了她一眼,直言道:“谢三爷就住在距离沈家不远的客栈,他能看到我家的一举一动,同样,客栈发生什么,我也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