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骥阳认识蓟州城的大多数富户。”
“我的意思,他们在京城的时候就认识。”谢三刻意压低了声音,反问:“你不会认为,何大旭等人的死,是冯骥阳的鬼魂杀人吧?”
“沈大爷性格清冷,为人看似严厉,不讲情面,但他从不害人性命。”
谢三冷眼看着何欢。她这句话,比先前那句:你我不过是彼此人生中的过客罢了,更让他不舒服。他情不自禁又想起她和沈经纶彼此凝视的画面。那画面实在太刺眼,刺得他眼睛疼。
忽然间,他的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他若执意纳她为妾,没人能够拦得了他。将来,待他带着她回到京城,她还不是对他百依百顺。除了正妻的名分,他可以给她一切她想要的,包括养育他们的子女。反正他又不是长子,也不在朝堂当官,不怕御史参他宠妾灭妻。他就不信,自己哪里比沈经纶差了。
谢三硬生生压下心中的想法,低头俯视她。她的额头都不到他的肩膀,说好听点是娇俏,实际上根本就是小矮子。她的容貌勉强称得上尚可,可比起他的姐妹,真是差远了。最重要的,她在他面前,哪里有半点女人的样子,她甚至一点都不在乎,他曾经抱过她。
谢三烦躁的后退一步,身体依旧挡着何家的大门。话说回来,她若是哭着喊着报恩,以身相许什么的,他大概只会觉得厌烦,比泥鳅溜得还快。
谢三再次后退一步,脚后跟磕在了门槛上,差点令他摔倒。他急忙若无其事地稳住身子,满心尴尬,却又在不期然中看到了何欢的眼睛,他慌忙别开视线。先前他抱住她的时候,脑海中只有“救人”二字,压根容不得他多想,可这会儿再回过头想想,她看起来瘦巴巴的,可抱在怀里真是又软又香——
谢三慌忙阻断脑海中的念头,心虚地咳嗽一声,正色道:“是你自己说,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你又如何肯定,你看到的沈经纶就是真正的他?”
“谢三爷,我们在这里空口白牙争论,压根就不会有结果。”何欢看到了谢三眼中的阴晴不定,她只觉得莫名其妙,猜想一定是自己的拒绝伤了他高贵的自尊心。想着他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缓和了语气说道:“三爷,您刚刚说,您有事找我?”
谢三侧身依靠门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本朝男子,如他一般身份的,大多十五六岁定亲,十七八岁成亲,他二十岁了,既无妻妾,又无通房,固然因为这几年他都没回过京城,家人又不能私自为他定亲,但他从未对哪个女人动过心思,也是原因之一。
何欢见谢三不说话,也不让她回屋,甚至不屑看她一眼,直觉以为他在生她的气,她赶忙解释:“我知道,三爷在何大旭家院子内所言,是为了负责任,毕竟街上发生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与我的名声总是不好。我心里是十分感激您的,至于我的回答,是我自己的意愿,心甘情愿的选择。我对其他人也是这么回答的。”
“这话什么意思?”谢三喝问。
“什么什么意思?”何欢自认,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她已经把话说得十分婉转明白了。
谢三沉着脸审视何欢。他恍然想起,在她和沈经纶深情凝视前,他们似乎起了争执。他咬着牙说:“你的意思,沈经纶想要纳你为妾,你同样也拒绝了,所以你拒绝我,不过是一视同仁,不对,应该说,你拒绝我是理所当然,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欢赶忙摇头,“我先前就说过,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和家人过快快乐乐的日子,我不想一辈子卑躬屈膝,更不想自己的孩子背负着‘庶出’二字。先前,我的确误会过您,对您说过谎话,但现在的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谢三一味审视何欢,仿佛想把她看透。什么狗屁救命恩人,什么负责任,若不是他觉得,她和其他女人有一点点不同,他才懒得多看她一眼。这还没算上,她曾经暗示,她早就不是完璧之身。
这一刻,谢三恨不得自己从没遇见她,此刻的他就不会如此恼怒,如此心烦意乱。
眼见谢三依旧脸色发黑,何欢实在揣摩不透他的心思,只是再次重申:“三爷,我的确真心感激您,您若是有什么事交托我去办……”
“所以沈经纶果真说过,他要纳你为妾?”
何欢垂下眼睑。犹豫片刻,她低声回答:“我本不该说的,但是既然您想知道,那我就实话实话,沈大爷的确提过,不过他那么说,只是想让我三年内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笑话!”谢三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他也是男人,除非沈经纶不喜欢女人,否则怎么可能纳个如花似玉的妾室回家,就为了把她晾上三年。他丝毫没发现,先前他还觉得何欢是“小矮子”,容貌仅仅“尚可”,这会儿已经变成“如花似玉”的妾室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