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周军安排了不少游骑沿辽阳城外围巡逻,且安排有专门的炮兵班组不定时的向辽阳城方向发射照明弹,以防守军趁夜突围。可面对周长三十里的辽阳城,手中只有六、七千人马的邹振远难以做到面面俱到,包围圈和封锁线上出现一些破绽和纰漏也就在所难免了。是以,从四个方向潜出城池的契丹精兵除了西面那一支因为被周军巡逻骑兵发现而遭到堵截之外,其他三路均成功突破周军封锁线,现身于周军大营之外。
当然,成功穿越封锁线并不代表突围行动已经成功。一方面,西面那组契丹死士被发现后,整个周军大营都被惊动,近千一直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的两个由“飞龙军”与“保安军”混编的应急骑兵营立即集结起来,准备分路搜寻、围捕可能已经渗透成功的契丹军。另一方面,由于需要泅渡过护城河,因此这两百契丹死士均是徒步而行。就算能够借着夜暗躲过周军骑兵最初的搜捕,想要在天亮之前跑出周军的搜索范围,也绝非易事。于是,就在周军两个应急骑兵营准备出发之际,辽阳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八座城门先后打开,数千青壮百姓在上千渤海、女真悍卒的驱赶之下涌出,分成数十股,将自己背上的一个个装满泥土、沙石的麻袋投入到护城河中,大有不惜任何代价,将护城河填平的架势。
如此一来,周军围城兵力不足的缺点便显现了出来。如果手中兵力充足,邹振远大可一边派那两个应急骑兵营出去搜捕契丹死士,一边调集兵马封锁各座城门,阻止城内守军背土填壕。可手中只有六、七千兵力,却要防守周长超过三十里的防线、阻止分成数十股的城内百姓背土填壕的邹振远,现在却不得不于两难之中做出选择——是集中兵力阻止守军背土填壕,还是分散兵力去搜捕很可能已经成功潜过封锁线,且不知去向、不知数量的契丹死士。
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放过契丹死士,至多会让耶律贤等人不来辽阳城、转逃它处——这还是在杨克复失手的情况下。可若是让城内守军填壕成功,不但自己此前的封锁策略会完全失败,而且阻击蜂拥而出的城内守军,也远比搜捕那数量不定却绝不会超过三百人的契丹死士要困难得多。因此,不过是一转念间,邹振远便已有了决断:不去理会那些可能已经成功潜过封锁线的契丹死士,专心致志的对付背土填壕的城内守军。
虽说就可能性来说,背土填壕行动更多的应该是为了掩护那些个死士的佯动手段,可谁也不敢保证这不是守军所使的虚实相济的计策。一旦周军将重点放在搜捕那些死士身上,佯动很可能立即就会变成实攻。是以,深知自己目前第一要务的邹振远不敢也不会去冒这个险。于是,一道道将令自中军大帐传出,一队队兵士亦闻令而动,迅速进入指定地域,在几乎连绵不绝的照明弹协助下,以猛烈火力对那些在渤海、女真悍卒的逼迫下卖力背土填壕的青壮百姓进行吓阻。
本着尽可能减少汉人百姓伤亡的原则,对于那些出城的汉人青送壮百姓,周军的火力打击以“吓”为主、以“杀伤”为辅,力求把这些个无辜的百姓吓回去。而对于那些在后面负责驱赶的渤海、女真悍卒,则是绝不留情,发现一个消灭一个。以至到后来,这些个渤海、女真悍卒根本不敢跨出城门半步。没有了有如凶神恶煞一般的渤海、女真悍卒在旁边催逼,本来就对自己被驱赶出城填护城河、当炮灰怨声载道的汉人青壮百姓自然是尽可能出工不出力。许多人出了城门随手将背上的麻袋往护城河里一扔,然后转身就往城里跑,根本不在乎那里是不是自己应该扔的位置。如此一来,这背土填壕的效率也就可想而知了。
好在背土填壕确如邹振远所料乃是一条虚实结合的计策,眼见周军置那些个潜出封锁线的死士于不顾,全力阻止城内青壮百姓背土填壕。而在周军火力打击干扰下,汉人青壮百姓明显出工不出力,只怕填到天亮也填不出一条可以跨过护城河的通道来,想要“变虚为实”显然已无可能。再加上,按时间计算,东、北、南三路死士应该已经成功突围。所以,躲在北城怀远门城头偷偷观察的耶律和里在这种毫无效果的背土填壕行动进行了约半个时辰后,终于下令停止驱赶百姓背土填壕,将所有人全部撤回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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