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在你这儿请客,两桌。山本,青田……都来。”他掏出一个请帖摔在桌上。
孙大拿没有这样接受过请帖,但他依然忍了下去,那些难以入耳的粗话是他不肯说的,但是在发气动怒的时候他并非不想说出来,只是到了嘴边又转回去了。
二癞子带着几个无赖走了,孙大拿的牙咬了起来,鼻孔里喷出粗气。
“他娘x的!我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唯恐得罪了人,可还是躲不过去。谁的气都得爱着,活到这把年纪倒成了一个无赖流氓的三孙子。他,怎可以,怎可以,故意的找我的麻烦呢?王八蛋,怎么不让孟瘸子一枪打碎你的狗头。”
发作完这一顿气,他心中痛快了好多,几乎要后悔没能早一点这样发作一顿。说真的,连二癞了的气他都不敢原封的扔回去,这让他感到耻辱。他早就该发作一下了,现在他觉得身上有了力量;不但手与唇没有颤动,而且口中的津液似乎源源而来,话尽而意未尽的还想再说下去。
“老头子,你不想活了?”老妻从后堂快步走出来,有些惊恐地四下张望,低声劝慰道:“别提孟瘸子,日本人听见了可要惹大祸,那二癞子也不是好惹的家伙。”
孙大拿翻了翻眼睛,更来了劲,“要我的命,好,拿去,拿刀砍了我!”
“你这说的是甚话?”老妻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道:“不就是钱嘛,咱们凑上就是。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二癞子还能总逼着咱们不成?”
“你以为二癞子知道以德报德?”孙大拿苦恼地连连摇头,“他天生的长条狼,吃上肉就没完。咱们和狼离得这么近,早晚叫狼吃掉,连骨头渣都剩不下,没错儿!”
“那——那咱去找找亲戚,他是个官儿,兴许能对付二癞子。”老妻提着建议。
孙大拿沉吟了一下,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可咱还是得做两手准备。我想——”他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想现在就把实话告诉老妻。
世事难料,若说都是上天的安排,那未免让人生出消极的情绪。但对于孟有田来说,孙大拿,这个能改变他日后状况的家伙,从安平镇被二癞子最终逼得逃跑,却很些唯心主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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