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怎么办?”覃作金看着覃理丰,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血色。覃理丰看了一眼儿子,心中有些恼火,当真是见不得大阵仗。
“准备打仗吧!”他沉着脸,一字一顿地道。
“现在他们只有一千人,好打,但他们肯定会迅速增兵,这仗,怎么打得赢?”覃作金已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豪气,有些瑟缩地道。
“蒙人能容我,因为他们没有力量控制延州全境,需要借助我的力量。但看今日李富贵的作派,显然,云昭的征北军对于延州已有定策,云昭不能容我,他要打造一个完全属于征北军的延州,我的存在,与他的政策背道而驰。”
“那李富贵今日又为何要来与我们谈判?如果我们答应了他,他岂不是没有借口向我们动武?”覃作金不解地问道。
“那是因为他们兵力不足!”覃理丰没好气地道:“李富贵提出的条件,我如果答应,就等于将自己绑上了他的战车,与蒙人彻底绝裂,然后他便可以慢慢地收拾我,覃家,便等于这数年白忙活了一场,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之中,你说,我岂能甘心。”
“父亲的意思是,我们投靠蒙人?”覃作金道。
“不错!”覃理丰狠狠地道:“既然云昭不能容我,那我便倒向蒙人,在延州,有了蒙人的支持,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征北军如此向我们勒索粮草。显然他们在这方面有着极大的弱点,如果在延州爆发大规模的战事,没有足够的粮食作支撑,我看他怎么打下去。作金,你马上派人向延城的勃律求援。”
“是,我马上派人去办!”
“既然已经决定要与云昭为敌,那这一千人,我们就先一口吞了下去。也算作我们给蒙人的投名状!”覃理丰重重地一拍城垛,阴声道,“李富贵想要聚兵于平湖,至少需要十来天的时间,李富贵,我让你过不了这十天!”
平湖,栖霞山。李富贵驻营地。士兵们正在忙着修筑营地。一棵棵的树木被砍倒,简单地砍去枝丫。便直接拖到营地里。简单地加工一下,便抡起大锤,将树杆吭哧吭哧地钉进地里,构成栅栏,砍下来的多余部分用锚钉横七竖八地钉在一起,做成拒马或者路障,摆放在营地之前。营地之外。看似乱七入糟,其实按照一定的规则挖出了纵横交错的壕沟。便连营地之中也不例外,只不过略微不同的是。营地之中的壕沟被挖出来之后,上面又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树枝,洒上细土,细细抹平,从外表上看,与一边的平地,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了。
这是李富贵的作风,作为一名前捕快头子,下套设陷阱是他的长项,自从他统带一营之后,设立营地,总是会在营地内设下若开陷阱,虽然从来都没有用到过,但他仍是乐此不疲,所谓预则立,不预则废,李富贵总是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态,如果当真有人攻破了他的营地,这些陷阱将会成为他杀死敌军,阻挡敌人攻势的一个利器。
谈判破裂,李富贵预感到战斗很快将会来临,覃作金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覃理丰却是一个狠角色,既然要翻脸,当然便会狠招迭出,先将自己吃了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谁叫自己现在只有一千兵马呢?在对手面前,当真十分孱弱,哪怕覃家的兵马都是软脚蟹,但蚁多咬死象,几万人扑上来,那是要要人命的。
所以营地的选择,李富贵是颇费了一翻心事,最终选择了易守难攻的栖霞山,这里濒昨平湖,不缺水源,就算敌人将自己四面围住,自己向下挖个十几米,就能弄到水源,重要的是,自己只要能撑过十天,援军便会到来,当然,李富贵可以选择先撤退,但他有自己的考量,如果覃家打来,自己倒是可以充当诱饵,将对手粘在此处,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破敌,对于延州当前的局势是有好处的。
最怕的就是打成僵持之局。调兵的命令从自己撤往栖霞山的途中便已发出,离此最远的第五营士兵将在十天之后抵达。十天之后,便是自己总攻的时候。
月上中宵的时候,李富贵终于喘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今夜不用担心覃家人打来,对方要做好战斗准备,一天的时间显然是不够的。
借着帐内的松油火把,李富贵将铺在桌上的平湖地图仔细地再看了几遍,确认了对方最有可能的进兵路线之后,这才放心地合衣躺在了床上,那几条路线之上,他已经派出了若干哨骑,只要覃家有动作,自己便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从而做好准备,当然,是防守,自己千把人,疯子才会冲出营地去与对方硬撼。
营地之中传来三更的梆子声,累了一天的李富贵迷迷糊糊终于睡了过去。营地之内的士兵,除了警戒的哨兵与在外的哨骑之外,其余的士兵都已经怀抱着兵器,和衣而卧,营地之内,倒是鼾声震天。
面对着多达数万敌军有可能随时到来的进攻,只有千余人的第五营士兵们尚能如此沉静地大睡,亦只有真正从生死边缘走过来的军队尚能平静地面对这一切。
与栖霞山的第五营的平静相比,覃家庄却是灯火通明,覃家的核心人物以及将领们汇聚一堂,正在紧张地讨论着接下来将要面对着的局势。
吃掉李富贵的这一千人好似不是什么难题,但接下来便要面对着更多的强大的征北军,他们只有一条路好走,那就是迅速联结延州的蒙军,只有蒙军参与进来,他们才有可能与征北军僵持下去,甚至将征北军驱除出延州去,在覃理丰看来,只要与征北军形成僵持,便可以迫使对手屈服,那时候,再坐到谈判桌上的可能性便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