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一夫提前进京,联络诸大臣,一齐说服皇帝陛下立四皇子为皇储,已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皇储之争,他达到了效果,如今在上京,基本上已是一个声音,而最可喜的是,在他拜访了关大将军与首辅曹仪之后,一直不表态的二人,都表示了支持,这件事便已成定局。正想着回府报喜,这迎头一棒却将他打得昏头转向。
“云妃娘娘!”抬起头,崔一夫已是下定了决心,以云妃如此聪慧之人,也根本是瞒不下去了。
“是,这个云昭正是当年云家村的云昭!”
念云的身体晃了晃,几乎摔倒在地,亲耳听到崔一夫的回应,她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她嘶哑着声音,盯着崔一夫,问道。
崔一夫不敢直视念云通红的双眼,低声道:“云妃,这件事情,谁都没有错,我们知道这个消息时,您与四爷已经大婚,既然已是如此,又何必让您知道,徒添烦恼呢?四爷待您之心,天日可鉴,为了隐瞒这个消息,我们在人手如此紧张的情况之下,仍然花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来筛选有关云昭的信息,云妃娘娘,这份情报是如何出现在您这里的?”
念云没有回答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扶着门边,看着飘飞的积雪,喃喃地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落在门前檐下的雪白之上,红艳艳的极为惊心。
“娘娘!”紫燕,连仲文惊慌地奔了过来。
一挥手甩开紫燕伸过来的手,念云踉踉跄跄地走进了风雪之中。
崔一夫追到门边,看着那个在风雪之中蹒跚而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喝道:“楞着干什么。还不敢紧跟上去?”
看着两人飞奔着撵上念云,崔一夫拔腿便往后宅而去,他在四爷府里身份特殊,后宅是可通行无碍的。
“你说什么?”听了崔一夫紧张的叙说,心湄一时之间手脚冰凉,“怎么会这样?当初不是说那个云昭已经死了么?怎么一转眼之间,此人便成了朝廷的宣威将军。如今更是取了益州?”
崔一夫咽了一口唾沫,“世事之离奇。无外如是。王妃娘娘,无论如何,您也得挽留住云妃,兹事体太大了,四爷马上就会位列皇储,更是将来的大越之主,如果念云离去。这,这史书如何评说?”
心湄缓缓地跌坐在椅子之上。“念云对他的前夫一直念念不忘,当初嫁给四爷亦是望着四爷能替她复仇。以她的那个性子,一旦知道云昭还活着,那里还会留在这里?更何况,如今的云昭已是今非昔比,不靠着四爷,只怕她也能向蒙人复仇了。”
崔一夫脸色难看之极,“王妃娘娘,这不仅仅是关乎四爷脸面的事情,如今云昭在益州一手遮天,在吞并了简述和王好古的余部之后,他精兵强将无数,连蒙军都在他手上吃了一个又一个的败仗,您想想,一旦他知道他的女人跟过四爷,他会怎么想?如果此人心中恶了四爷,对四爷,对大越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心湄脸色苍白。
“王妃娘娘,如今的大越千疮百孔,外有蒙元袭扰,内有反贼作乱,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啊?如果那个云昭再闹起来,四爷将来登上大宝,面对的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乱摊子啊?现在泰州边境对蒙元本是举步维艰,如果云昭再作乱的话,便会崩溃的!”崔一夫痛心疾首。
“依你先前所说,那个云昭在大漠,在安庆,都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与蒙人亦有深仇大恨,这样的人,难道亦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助纣为虐吗?”心湄问道。
“军国大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一招走错,满盘皆输,王妃娘娘,不管您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留下云妃。”崔一夫斩钉截铁地道。
“如果云妃执意要走呢?”心湄问道。
“那就留下云妃的尸体!”崔一夫脸色变了数变,终于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大胆!”心湄大怒,柳眉倒竖,“崔先生,念云是四爷的侧妃,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她如离开,就再不是了!”崔一夫毫无惧色,“王妃娘娘如果要治我罪,一夫甘心领受,但此时此地,绝不可妇人之仁的,这会坏了四爷的大事!娘娘,你必须要做出选择!”
心湄跌坐在椅子之上,半晌说不出话来,脸色变得越来越白,手中的丝帕被绞成了一根绳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