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琮其实不明白欧阳景轩到底什么目的……虽然他和欧阳靖寒是一母同胞,却也明白皇家夺嫡的残酷。心里当然觉得如今的状态是好的,可偏偏,他总觉得哪里不安。
“皇兄,”欧阳玉琮撇了下嘴后说道,“送了小八回去,臣弟能不能进宫去看看梅贵妃……”
欧阳景轩听了,不免挑眉莞尔一笑,“怎么……还惦念着那‘水染乾坤’呢?”
欧阳玉琮被欧阳景轩这样一调侃,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只能喃喃的应了声。
“如果你能在一个月内让梅贵妃将那作画的法儿交给你,朕倒是便允你个心愿……”欧阳景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真的?”欧阳玉琮顿时眼睛就亮了。开什么玩笑,皇帝的允诺,那可是求之不得了。
欧阳景轩依旧邪魅的淡笑,“君无戏言。”
“那臣弟可就和皇兄应承了……”欧阳玉琮眉毛轻挑,看看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二哥和五哥可要做个证人……”他一脸奸诈,“小时候被皇兄耍过,臣弟可是记忆犹新呢。”
他的话落下,顿时人来众人的笑声,将方才在永福宫里的沉郁一扫而空。
“需要朕给你立个旨意吗?”欧阳景轩眸光微凛的问道。
欧阳玉琮急忙摆手,“嘿嘿,那就算了……皇兄,臣弟就先送小八去大哥那里了。”说着,急忙夹了小八就转身离开……
“臣弟也先行回府了。”欧阳泓钰说了声,也紧随着欧阳玉琮的脚步离开。
欧阳景轩和欧阳晨枫漫步往御书房走去,小豆子、豌豆和一班宫侍跟在后面,一行人脚步慢的到不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处理。
“二哥是不是想问朕,”欧阳景轩背负着手,手里是他那把常年不离身的折扇,“为什么中宫空着?!”
欧阳晨枫侧脸看了欧阳景轩一眼,也没有应也没有不应,“你这样做,怕是梅贵妃也不会介怀……”
“嗯,”欧阳景轩想到风玲珑,嘴角就不由得蔓开了笑意。那样的笑就这样缓缓的蔓延在俊颜上,然后抵达眼底深处,“她那性子淡薄,必然想着只要我的心在她哪里便好的。”
欧阳晨枫微微蹙了剑眉,神色颇为担忧的说道:“可你那道圣旨为何?”
“嗯?”欧阳景轩神色淡淡的轻咦。
欧阳晨枫一见,不知道应当生气还是应该怎么,最后,也只能无奈的说道:“这事到底你自己是有想法的,”他不由得沉沉一叹,“但是,有些事情不要太激进……”
“嗯,”欧阳景轩依旧浅笑,有些宠溺的颜色划开,“玲珑聪慧,有些事情拿捏的不准,她便能猜出来……以前觉得她聪慧是好事,现在却觉得女子还是笨点儿好。”他看着前方,视线渐渐有些涣散,仿佛能看到圣旨下了的那刻,风玲珑星眸中渐渐化开的哀伤。
欧阳晨枫又是一叹,“到底情字伤人……”不管是母后还是梅妃,其实,这天下多说女子多情,但是谁又知道,男子多情起来,那便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才午膳,若琪那丫头本来也坐不住的想要去看梅贵妃,”欧阳晨枫不免笑着摇头,“你也噙了心思,到让那丫头得意起来。”
“嗯,若琪和玲珑交好,若琪去陪她朕是放心的……”欧阳景轩嘴角泛了抹苦涩,“如今她不能太过动念,动多了,朕还真怕来不及。”
欧阳晨枫拧了剑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最后也就作罢,转了话题,“尧乎尔那边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间告诉她?”
“嗯,寻个适当的时间吧……”欧阳景轩的话回的有些漫不经心。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御书房。遣掉了时候的人,就留下了小豆子和豌豆二人在御书房内侍候。二人在里面长谈了两个多时辰,直到日头偏了方向,快要坠到皇城高墙的彼端的时候,欧阳晨枫方才起身告辞……
“皇上,”福东海适时捧着放满了牌子的托盘走了进来,“今儿按照祖规,您要翻个牌子……”
欧阳景轩看都不看一眼,将方才和欧阳晨枫商讨的奏折合起交给小豆子便顺势起了身,“摆驾,去未央宫!”
“皇上摆驾——”
奸细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小豆子轻倪了眼福东海,撇嘴摇摇头……爷儿就算如今和梅主子之间千丝万缕扯不清也道不明了,可是,爷儿心底的人到底是梅主子,这牌子怎么可能去翻?
欧阳景轩到了未央宫的时候,风玲珑已经带着未央宫里的宫人内侍在外面恭候着。他一踏进,那呼声便传了过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风玲珑声音一同王府,虽然此刻来的人不在是那一身俊逸的白袍,而是龙袍加身,可对她来说,他始终是他……那个对她说“落发为吻,便是终身夫妻”的他。
欧阳景轩上前,亲自扶起了风玲珑的同时淡淡开口:“平身吧。”
“谢皇上……”
欧阳景轩没有理会众人,只是牵着风玲珑的小手往寝宫里走去,边走边拧眉说道:“小豆子……”
“奴才在!”小豆子赶忙上前。
“未央宫的份例去内务府看看,”欧阳景轩声音清冷,“这炭火若是不够,就加了倍的份例。”
“喏!”小豆子应了声,示意了下梅子和冬雪,他便转身去了内务府。
因为皇上翻了梅贵妃的牌子,这不管是御膳房还是哪里都是得了消息的……欧阳景轩前脚才踏进未央宫,后脚那好茶好膳的便陆陆续续的送进了未央宫。
风玲珑忆起当初在王府的时候,蝶夫人掌了权,克扣了枫临轩的份例,那人高调的牵着她的手进了院子,当晚的菜色就极为的让人食欲。
如今进了宫,这人是君,她是他的妃。虽然仅仅是在未央宫里,可这人依旧牵着她的手进来,她依旧看着那因为这人身份的尊贵而不同的膳食,不免轻勾了唇角,嫣然一笑。
欧阳景轩就这样沉沦在了风玲珑的笑容里,就算她的脸色因为蛊毒微微苍白,可只因为是她,不管任何时候,都能让他无法自拔的迷恋着,贪婪着……
“皇上……”风玲珑被欧阳景轩看的渐渐脸上染上了一层红霞,可刚刚唤了他,心口那窒息的感觉就微微传来,她顿时紧咬了牙,想要忍着。
“小豆子……”欧阳景轩凝眸看着风玲珑,薄唇轻启的唤了声。
小豆子躬身了下,就示意丫头、冬雪等人,和一干屋内侍候的宫女太监,尽数的退了出去……小豆子最后一个退出去的,他关上寝居门的时候,不由得看了眼欧阳景轩和风玲珑,眼中全然是担忧。如今这二人,是思也是愁,不思也是愁……
在门阖上的那刻,欧阳景轩已经拉过了风玲珑的手腕开始号脉。絮乱的气息代表着这人情动时那蛊毒和噬心蛊的流窜……照这样下去,蛊毒成长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从袖兜里拿出一个白玉绘了红梅的小瓷瓶出来,他先是淡然的倒出一颗药丸给风玲珑喂了,随后将药瓶塞好交给风玲珑,“以后在遇到胸闷窒息,就吃上一粒……”他微微蹙了剑眉,“逢药三分毒……如果能忍,便尽量不要动了心念,嗯?”
风玲珑接过瓷瓶,微微颦蹙了秀眉的同时垂眸看了眼,随后看向欧阳景轩,星眸噙了忍着的问道:“臣妾是不是……”她垂了下眸后说道,“是不是不仅仅蛇毒复发了?”她面露了疑惑,“记得阿妈说过,不应该这样早复发的……”
“上次狩猎你中了七虫七花毒,去了夜麟国御汤池逼毒记得吗?”欧阳景轩俊颜平静的问道。
风玲珑抿唇点点头……怎么会不记得?如果说之前她想要管着她的心不去在这人身上沦陷,那么,经过御汤池后,她便知道,她对这人再也做不到平静以对了。
欧阳景轩凤眸渐渐深邃,薄唇轻启的缓缓说道:“那七虫七花里面大部分都是引了蛇前来的原因,也是……”心扉的位置抽搐了下,他面色依旧平静的缓缓说道,“……你蛇毒提前复发的原因。”
风玲珑原本的疑惑被欧阳景轩面不改色的说话说的将信将疑之于,却也已然信了大半,“是不是,我快要……”说着,她垂了眸,视线正好落在那人置在黄袍上,修长如玉的手上,“……不行了?”
“胡说什么?”欧阳景轩声音有些拧着,冷冷说道,“风玲珑,朕不会让你有事,你只要记得这点就好……”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他只是冷着声继续说道,“等这朝堂上的事了,朕便给你配了药,将那蛇毒给你清了。”
风玲珑抬眸,看着那人脸色绷着,心里心疼,便俯身上前拥住了他的同时,将脸贴在他温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因为生气而加快的心跳,抿唇说道:“嗯,你是国手,你能清了我身上的残毒……”话虽然这样说,可她嘴角却显了苦涩。就连药王都不能都不能解开的毒,这人又如何解?
缓缓闭上了眼睛,风玲珑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和这人置气儿。她不知道欧阳景轩说的话有几分真,就比如他从头到尾,说事了会给她说那个女子的事情却始终没说一般。她不想在这后宫的岁月里,能和这人知心的日子还要被这些事情浪费了。
感受到怀里的人淡淡的忧伤,欧阳景轩心如刀绞。
午膳的时候,他怕她初次在宫里,因为蝶儿的事情不能用膳,便引了话儿,若琪非要来陪她用膳,他顺水推舟的应了,就只是怕她一个人的时候胡思乱想。
允了老七过来,是因为知晓老七缠人的功夫,一下午,她必然也没有时间去想了别的去……可晚上他过来算是什么事儿?
搂上了风玲珑的香肩,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间……缓缓闭上了眼睛。原来,他不过是贪恋她的气息和味道……原来,他在后悔,她明明嫁进王府近半年,可他却和她朝夕相处的日子不足一月。
“今天中午若琪过来……”风玲珑轻轻开口,“提了太后想要赐婚的事情……景轩,我想听听你怎么想?”
“你觉得不好,便等等……”欧阳景轩回答,“若琪也是我宠着大的,随便的人怕欺负了她,不能容了她的性子。”
“嗯,”风玲珑浅笑,“玉琮说和你打了赌……”
“他这是要用苦肉计?”
“我在想你会应承他什么?”
“哦?”欧阳景轩浅笑,“我封了老七为逍遥王,是因为那人不受拘束……”微微一顿,“他一直看中宫里藏着的一副出尘居士的上河图,求了先皇很久都没有给他。”
风玲珑一听,微微一笑,“嗯,那边继续让他念想着吧。”微微一顿,她又说道,“明天要去永福宫,我……”
“唉!”欧阳景轩轻轻一叹,“这相处片刻,你便不能不提别人的事情吗?”
风玲珑听着,嘴角突然敛去了笑容,轻声问道:“我自己没有事情可提……”
“便真的没有?”欧阳景轩睁开眼睛,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一僵,他顿时冷了脸,“风玲珑,兜了这么大的圈子,你想问什么,便问!”
风玲珑缓缓挣脱了欧阳景轩的怀抱,她星眸凝着他,见他俊颜也凛着,不免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的说道:“我没有什么好问的……”
“哼!”欧阳景轩冷哼一声,“怎么?你就真的没有吗?”
“没有!”
欧阳景轩凤眸渐渐变得幽深,“难道,你就不想问叶梦菡是谁?不想问问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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