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很让曹团长奇怪。哪怕这老头子深藏不露，曹团长也能隐约的察觉到他体内确实有着一股晦涩的元素波动，比皮尔斯还要浑厚，他当然是一个少见的高手。具体是不是圣阶的高手，曹团长不敢肯定，可绝对不会比皮尔斯差。

泛美大陆上，元素力量的律动就是强者最直观的标识，混了这么久，曹团长还是清楚这一点的。曹团长也算见过了不少元素力量方面的高手，只有两个人让曹团长感觉深不可测，一个是莱昂纳多，然后就是这老头子了。

这样的高手，却气虚体弱，多少有点让曹团长想不明白。在老头子面前的矮木几上，还摆着一碗飘着热气的汤药，看样子是他熬给自己喝的。不过这并不是曹团长该关心的东西，曹团长现在唯一想弄清楚的就是这老头子和皮尔斯两人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窝着，自己想要在这里落脚的目标能不能达成。当然，这个目标现在也多了一抹别样的味道，也是因为这老头子和皮尔斯两人的存在，让曹团长难以确定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三言两语曹团长就把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表明了，很直白。曹团长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但是语气当中却也透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你喜欢这里那是对于这个地方的一种肯定，这地方没有什么产权，你想带人住下来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无需和我说这些。我又不是神，也没心情管别人。当然，如果能不打扰到这里的原住民。那是最好的。”老头子笑容可掬，一脸温和的道。

曹团长想过很多种可能出现的回答，但是却并不包括这一种。这就同意了？这老头子甚至连态度都没明确的表明，不是说这老家伙相当于是这村子的最高决策者吗？那他如何摆得出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而且老家伙那仿佛是慷慨施舍一样的态度，也让心高气傲的曹团长略微有点不爽。如果他提出质疑的话，那曹团长肚子里准备的诸多猛料就准备放出来了。

好在曹团长也不是那种出乎自己预料之外就不知所措的人，点上了一支雪茄。直接就发难了：“你们两个人在这个地方是有什么用意？这里可不是你们这种本该风起云涌的大人物待的地方。不要给我说什么你们安贫乐道，也不要说你们喜欢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曹团长咄咄逼人的架势和老头子恬静淡然的模样相映成趣。如果说曹团长像是一条择人欲噬的猛兽，那老头子就像是一个有着无数驯兽经历的饲养员。

老头子当然明白曹团长言下所指，只不过他还是那一脸笑眯眯的模样，甚至还从容的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曹团长那夹着雪茄的模样。这插科打诨的手法也是浑然天成。曹团长最后也只能翻了翻白眼，乖乖的套出一支雪茄，给老头子点上了。

老头子被一口浓烟呛得咳得比刚才还厉害，却又固执的再度抽个不停。从生涩慢慢到熟练，老头子也笑得更加得意了，都不知道他是享受雪茄的滋味还是在享受自己终于学会了摆弄这种新奇事物的成就感。

曹团长觉得这老头子的个性有点像是一个老顽童，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到处折腾。学会抽个烟就乐成这样，真容易满足。

“我想我的造型一定很帅……”老头子看了有点不耐烦的曹团长一眼，仿佛在自言自语。

更让曹团长哭笑不得的是老头子一只手也在自己那发际线都褪了一大半的脑袋上不停的抹动。直到把那头银丝都抹得向后柔顺贴服了之后，方才罢手。这显然是在模仿曹团长的大背头，只不过老头子模仿不出来曹团长那奸诈的神韵。反倒是把这头型拨乱反正，抹出了几许刚正的味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曹团长瘪了瘪嘴，一脸的不爽。

“为什么我们不能在这里？难道这里写了不准人类定居吗？流亡之域，顾名思义，那就是流亡之人居住的地方吧？我们嘛……也算是流亡之人，自然可以在这里呆着。”老头子也不见怪。道：“更何况，广厦三千。夜寝不过六尺之地。腰缠万贯，一日不过三餐果腹。潇潇洒洒的终老于此，那也是一种人生的选择嘛！”

这番话又让曹团长不可遏制的想到了曹老先生，这老头子虽然漫不经心，但是言语却非常纯澈自然，并不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能够有强大的实力，还能甘于这样闲云野鹤的生活，不是看破红尘，就是饱经沧桑。

这个老头必然是个脑袋灵光，见多识广的老头。一看就知道肚子里藏了不少货，跟澡堂里指点江山的搓背大爷有得一拼。说话的时候声音透出那股仿佛阅尽众生百态的味道，绝对不是经历一般的人能散发出来的闷骚气质。

老头子端起面前那碗汤药，仿佛准备就着这汤药来下雪茄一样，还一脸的享受。

曹团长粗鲁的劈手夺过了那汤药碗，直接倒掉了里面黑黢黢的药水。把碗一放，曹团长把自己腰间装着毛台的大皮囊取了下来，给老头子满满的倒上了一碗。老头子让曹团长的鼻子略微有点泛酸，回忆是非常折磨人的东西，曹团长此刻就被诸多前尘往事折磨着。

曹老先生自知大限已至的时候，表现和这个老头子殊无二致。那是真正勘破人生的姿态，曹团长可以理解，但是却无法贯通。哪怕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的放下。曹团长很享受老头子带给自己这片刻的念想，倒酒也是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