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落到了我的手里。你要是被南泽雨抓去了,那可就不好说了。”万国侯平静地说,“你开枪打伤了我的女人,我没有跟你计较,已经是非常客气了。”
“哦,那多谢了。”老叫花子阴阳怪气地说,“不过,不是谢你,是谢谢你的女人,要不是她中那一枪,你就不会对我客气,是吧?”
“你他妈……”k1听他这样嚣张,气得立刻就要扑上来揍他。
“你先出去吧。”万国侯阻拦了k1,“对了,你去接一下狂心,他还在学校里呢。”
k1恨恨地瞪着老叫花子,“侯爷,在苏州的时候就说好了的,我要揍他两顿。”
“行,等我问完了,他就是你的了。”
得到许诺后,k1便离开书房,关上了门。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不语,双方都像是在揣摩对方的意图。片刻后,万国侯起身走到柜子旁,拿起了一瓶威士忌,“macallan-64-year-in-lalique。”他微笑着说,“我下午刚打开,你要不要喝一点儿?”
老叫花子摇摇头,万国侯便只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用的酒杯是由七色珀做成的,老叫花子看到酒杯后,就没有再移开视线。
“我猜,你的眼睛并不是现在的颜色。”老叫花子忽然开口了,“你大概是用了现在那些年轻人的化妆手段。”
万国侯放下酒杯,小心地从眼睛里取出了两片特制的浅绿色隐形眼镜,然后,他抬起头,用金色的眸子盯着对方。
老叫花子不禁哆嗦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还是金色比较好看,那个绿油油的看着像鬼。”
万国侯失笑,他轻轻晃动着杯子,“其实我很想给你松绑,但我又担心你在我这屋子里乱来,所以,还是先委屈你一下。”
“哼。”老叫花子打量了一圈周遭,“你这装修风格跟你的年龄很不搭。”
“你说得没错,我家是按照一个1930年出生的人的品味来装修的。”万国侯淡淡地说着,没有错过对方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惊讶。
“你以为你能吓着我?”老叫花子忽然哈哈大笑,“你这张脸确实很有欺骗性。”他“啧啧”了两下,“but-you-are-not-august。”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万国侯漫不经心地说,“我的名字是ernest-august,不过,august其实是我爷爷的名字,所以,也可以说我不是。”
老叫花子大吃一惊,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他踟蹰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如何证明你是august的孙子?”
万国侯似笑非笑地说:“用我的脸和眼睛还不能证明吗?”
“当然不能。”老叫花子答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可以通过手术完成的。”
“要做这眼睛的颜色,可不像你说的那么容易。”万国侯小啜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除非现在还能找到么打和婆挪这两种植物,而且必须得按照科顿的调和比例注入虹膜。”
“我得承认,你做了很多调查工作。”老叫花子越来越不安了,“你知道的真不少。”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样抗拒承认我的身份?”万国侯微笑着说。
“我为什么要承认你?”老叫花子反问道,“就凭你说的这点儿东西?”
“为什么你对我有这样大的敌意?”万国侯放下酒杯,走到老叫花子附近,“就因为我这张脸吗?”
“是的,你的脸简直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老叫花子喃喃低语,“可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是的,2011年他就去世了。”万国侯的脸色一沉,“他这些年吃了很多苦,而你并没有为他做过些什么。”
老叫花子沉默良久,“说说看,你对我了解多少?”
“不多。”万国侯坦率地说,“我之前只是怀疑,直到今晚在和你过招的时候,我才确定了你的身份。”
他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我查过你的指纹,去过你暂住的千秋教地宫,我的人也跟踪过你,但是都被你甩掉了。你太神秘了,简直就像个幽灵。”
老叫花子凄凉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拥有我这种金色眼睛,并且现在还存活于世的,按理只有我一个人了,你的出现曾经让我非常紧张。因为,假如你是敌人的话,那么汉诺威家族的敌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万国侯叹了一口气,“还好,你不是我的敌人。”
老叫花子警惕地看着万国侯,“你既然去过苏州,那你应该知道我在找什么。”
“我只知道一部分。”万国侯说,“我知道你在追踪南泽雨一家,从这一点来说,我们应该算得上是盟友吧。”
老叫花子摇了摇头,“我不单单追踪南泽雨,我追踪的还有‘不仁社。’”
万国侯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愤恨与悲凉,禁不住感到一阵心酸。他直视着这张苍老的面孔:虽然是黄种人的肤色,但却有着黄种人当中不常见的高鼻梁和深邃眼眶,以及线条分明的薄嘴唇。
老叫花子注意到了他的眼光,自嘲地笑了笑,“你觉得我的肤色很奇怪?”
万国侯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我是混血儿。”老叫花子神情淡漠地说,“我的母亲是中国人。”
“和我猜得一样。”万国侯说道,“只是爷爷没有告诉过我。”他垂下了眼帘,“也可能他是打算出狱以后再告诉我。”
两双金色的眼睛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老叫花子问道:“你从哪儿弄到的七色珀?”
“我可以回答你的所有问题,但在这之前,我希望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万国侯说道。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袖扣,而双眼则如刀地盯着老叫花子。
“什么问题?”
“你知道一个叫做潘宁顿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