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楼苏产女,送信至江宁。徐岳楼挺着硕大的肚子过去围观,那是不现实的事。吉燕带着礼物过去,却带回了俩产婆。一个是楼苏的御用产婆,一个是宋玉惜送来的。
在这之前,京城蔡家只知道徐岳楼有孕,并不知可能是双胎。尽管如此,蔡夫人着实不待见王雯好些日子。不管心里怎么不痛快,蔡夫人都得找了产婆送来。袁氏不甘寂寞,亦遣了个产婆过来。可惜,这二人送来的,蔡京都不放心,自己亲自在江宁找了两个产婆。
这下好了,蔡家别的不论,光产婆有了六位。徐岳楼哭笑不得,书信两封,一封给梁青溪,一封给张氏。给张氏的信中,徐岳楼笑称黄家不用找产婆了。张氏回信,声称亲娘带着自家嫂嫂、产婆从扬州赶来了。蔡家的产婆,是真用不上了。
徐岳楼望着张氏的回信,羡慕得一塌糊涂。张氏预产期比自己还晚,亲娘都上门了。自己老妈,还真是有了儿媳妇就忘了女儿哪!
日子就在徐岳楼的哀怨中度过,眼看进入八月,徐岳楼待产的日子逼近。蔡京虽然请了产婆,但心中着实不安。他已连着三日去去信到杭州,催司马夫人来江宁。奈何,对方一点音信都无。蔡京怕徐岳楼不得劲,只好自己干着急。
八月初一,司马夫人带着司马忆儿、连同宋玉惜终于赶到了江宁。
徐岳楼一面高兴,一面不要面抱怨:“娘,统共两日路程,你们就不能早点来嘛。”
司马夫人道:“你嫂嫂那里孕期反应比较严重,唯有我做的饭她才能吃上两口。”宋玉惜抢道:“岳楼。你娘是让我给耽搁的。我想着,好歹我生了双胎,总有些经验不是?可我那一双儿女又太小,总离不开人。就这样,我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哭得震天震地,差点把房顶给掀了。”
徐岳楼道:“宋姨不一样。宋姨只要能来。就是疼我。我娘来得晚,那是不疼我。”
司马夫人懒得理她,一点儿不见外。拉着良妈妈、吉燕问家事,自己给自己安排住处。待蔡京晚上归家,后宅已经安排妥当。望着雷厉风行的岳母,他的心总算放下了。谁知。感谢的话没来得及说,就听徐岳楼喊肚子痛。
蔡京。慌了。
司马夫人却道:“不急,还早。京儿,你扶着悦儿在院子走动走动。她喊疼,你也让她走。”
蔡夫人找来的产婆忙道:“司马夫人。这万万不可!”
袁氏找来的袁婆子,是给孟云接生的那个,立刻唱反调:“有什么不可的?孟云生孩子的时候。白日里还在干活呢。”
杭州来的产婆只问了一个问题:“蔡夫人平日里身体如何?”
江宁本地的产婆已住进来两个月了,于是答道:“日日勤走动。”
眼看一屋子的产婆乱成一片。司马夫人力排众议,撵了大家去休息,只留下给宋玉惜接生的那位郑婆子,理由很充足,徐岳楼腹中的九成是双胎,唯有郑婆子接生过。其他人还好,唯有蔡夫人和袁氏送来的产婆,犹在那啰啰嗦嗦。司马夫人懒得计较,只看女婿。
蔡京谁都可以不信,却相信司马夫人不会害女儿,于是对其他人道:“夫人生产之事,所有人都听岳母吩咐行事。不管出没出力,只要夫人顺利诞下婴孩,一律有赏!”
言罢,扶着徐岳楼在院中溜达。司马夫人带着产婆去准备一应事物,外带准备饭食,方便产妇吃的饭食。
人家生孩子,那是屋里传来阵阵叫喊,徐岳楼则是幸福地依偎在自家汉子身旁。开始还好,痛的时候忍一下就过去了。随着时间后移,勉强用了些饭食的徐岳楼越来越痛,不足半个时辰疼一次,一次疼好久,疼得徐岳楼忘记眼前的夫君,大汗淋漓,死咬着牙关忍耐。痛过一次,徐岳楼便觉得整个人虚脱一次。
待这一次,徐岳楼忍不住大呼的时候,蔡京急道:“悦儿,别咬自己,咬我!”
这时,司马夫人连同宋玉惜走了过来,推开蔡京,和产婆一起把徐岳楼搀进房内。大夫做完最后一次检查,离开内室,陪同蔡京在门外候着。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中,屋内,时不时传来徐岳楼忍无可忍的呐喊。饶是如此,司马夫人依然道:“悦儿,尽量不要喊。你这时间间隔还不够,五分钟痛一次的时候,才可以不忍。”
徐岳楼听见“五分钟”这个数字,瞬间懵了,泣道:“好妈妈,亲娘,五分钟哎!我觉得自己每次都得疼五分钟的样子,那岂不是没得休息了!”
司马夫人赞道:“乱讲,你每次疼的时间也就两分钟罢了。趁现在还有力气说话,再吃点东西吧。”
吉燕推开房门,从碧痕手中接过参粥,刚要关门,就听蔡京道:“燕子姐,悦儿还能吃下东西?”
吉燕道:“是司马夫人的意思,能吃下一口也是好的。”听见司马夫人的催促,吉燕立刻道:“老爷,我进去了。”
没一会儿,屋里传出徐岳楼阵阵呼喊。不,已经不是阵阵,是不曾落下的呼救。
“妈妈,疼死了,疼死了,我不要生了,不要生了!”
耳听着徐岳楼的咆哮,司马夫人的训斥,蔡京的衣衫已经湿透,夏日晚风拂过,顿时一个激灵。他忽然萌生一种,一种不想让徐岳楼再生孩子的想法。
“井大夫,可有避孕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