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见这话时,呆呆地看着来禀告的太监,半晌才问:“什么意思?”
那太监不知该说什么好,就算全天下人知道皇帝和太妃暧昧不清,也不能真的说出口,可老皇帝都死了那么久了,难不成说太妃坏了先帝的种?那太监只好埋首伏在地上一言不发,反正皇帝自己肯定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摆驾长寿宫。”皇帝起身往外走,但还未至门前,就停了下来,改主意道,“让太医照顾她。”
那之后,皇帝什么也没说,如今他正专心致志对付齐晦,正想着如何将余留在京城的一些官员聚拢到自己身边,他现在可没有心思去追究……可心终究是乱的,他回到桌前重新坐下后,怎么也看不进一封信函,不由自主地将信纸在手里捏成了团,他有孩子了?不……孩子已经没了。
他曾警告过宋静姝,她不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其他女人也不可以怀孕,他不要这些低贱的女人为自己传承血脉,可这一刻心里却那么沉重甚至喘不过气,他这是什么情绪,伤心?还是遗憾?太可笑了。
洛神殿中,湘湘因略觉得有些不适,早早躺下休息,皇后经太医诊治伤口,那老太医悄悄把太妃的事告诉了她,她等人都走了才跑来湘湘身边,紧张地说:“姐姐,太妃她是怀孕了,现在孩子没有了。姐姐,我算不算是杀人了,可我不知道她有孩子了。”
湘湘并不惊讶,她早就猜到了,安抚皇后不要害怕,更劝她不要再正面和静姝对抗,静姝不敢动自己,皇后只要躲在自己身后,就不会有事。可小姑娘却紧张地说:“原来怀孕真的这么脆弱,姐姐,我会拼死保护你的,一定要保护你。”
湘湘无力含笑,她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齐晦是不是真的回来了,也不知道静姝那边究竟怎么样,静姝的小产给她带来些许打击,不论那个孩子怎么来的,不论那个孩子是谁的,她现在用生命保护着腹中的生命,对她来说,每一个孩子都值得呵护,孩子是无辜的。
却是这一晚,慕茵派人给湘湘送来消息,湘湘因卧床休息,这一次是皇后去替湘湘相见,她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告诉湘湘,朔亲王真的回来了。可湘湘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齐晦会回来,必定是皇帝那催命符一般的诏书动摇了军心,而皇帝现在不知布下什么天罗地,他不是一心要和齐晦斗吗,他会不会杀了自己的丈夫?
皇后还等着湘湘带一句话出去,湘湘想了半天说:“让他保重、小心,不要惦记我,我在宫里很好,他周全了,才能带我走。”
“姐姐……”小皇后鼻尖一酸,但不敢耽误,立刻跑回去告诉来者,那人便匆匆消失在了黑夜里。
这一晚,整座皇宫沉浸在道不明的情绪之中,许是从明德殿皇帝身上传出的,也可能是被长寿宫呆滞的太妃感染,又或者洛神殿里湘湘忧心忡忡,所有人都提不起精神,夜很深很深时,皇帝带着一些人往长寿宫来,可他只是站在门外看着抱着枕头发呆的宋静姝,最终是漠然离开,没有踏进门与她说话。而他途径洛神殿,又在夜风里站了很久,身边的灯笼都换了一盏,才重新回明德殿。
这两个女人,现在都是他的,又都不是他的,皇帝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是孤家寡人。
齐晦回京的消息传到京城后五日,他终于也快马加鞭赶了回来,传入宫的消息,说朔亲王还有一日路程才能进京,那些回驻地的军队已经另外去道离开,回京的兵马则在他身后一日一夜路程相隔,朔亲王真是单枪匹马回来,身边仅仅两个侍卫。
皇帝听得消息,严阵以待,而这五天里,他不断地接见留在京城的官员,是登基以来最忙最勤政的一段日子,换言之后宫的事,丝毫没有过问,太妃在病中,湘湘本就安分守己,五天一晃而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皇帝还在等齐晦入城时,他早就先行潜入京城,先回到王府安顿,从慕茵口中听一些事,听得湘湘要他保重要他周全自己,当着表妹的面系上夜行衣的衣带,转身就往门外走:“我去见湘湘。”
慕茵急道:“带嫂嫂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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