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如歌瞪他,生生忍住了要去拍他头的冲动。
顺治见她又要炸毛了,忍不住低低笑了声。
如歌有些郁闷,看他面色并没有什么不对,难道刚才在慈宁宫里,孝庄没有对他发作?那荣惠不是白白浪费了心思?
真是可恶!
若不是为了避开他,她也不至于装晕了,生生错过了好戏!
乌云珠回到宁嫔处,刚在屋子里坐下来,宁嫔就过来了。
“姐姐。”乌云珠起身迎了上前,在私底下,她都是这样喊她的。
“你还有脸叫我?”宁嫔却是冷冷一笑。
乌云珠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去,迷茫道:“我做了什么,令姐姐如此生气?”
宁嫔阴沉着脸,见她一副无辜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来,“啪”的一声,重重地往她脸上掴去。
身边的红袖惊呼一声,乌云珠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脸垂到一边,立时,鲜红的五指印跃然其上。
阖了阖眸,乌云珠掩去了眼底闪过的怒色,对着宁嫔就跪了下去。
“乌云珠愚笨,不知道做了什么令姐姐不悦的事,还请姐姐明示,乌云珠也好改正过来。”
宁嫔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顿时有些后悔,又见她这个样子,不禁心软了下来,在旁边坐下,才苦口婆心的说:“你初进宫,还不知道宫里的事情,虽然皇上对你青眼有加,可你今天却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况且那两个人的身份,还是惹不起的。你可是闯了大祸了!”
说到后面,宁嫔就有些激动起来。
乌云族是整个家族中,最得她心的,两人年纪相仿,很是合得来,所以才会叫她进宫来,一解寂寥。
不过她现在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会有今日的情况,那天她就不该把这个堂妹叫进宫来,以致于让皇上撞见了她。
乌云珠见她脸上难掩的不安之心,心里划过不屑。
也就这点能耐,怪不得至今还只是个嫔。
不过她自然知道自己初入宫闱,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仰仗这个堂姐的,所以,即使她很看不上她的懦弱,却是不敢撕破脸。
抬手摸了摸被打的脸,心里闪过恼恨,不过面上却装作惧怕的样子,微带了丝哽咽,“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怪我平常对下人家够严厉,才会骄纵了她们,令她们做出这等事来……”
宁嫔面色略有松动,见她哀哀的抽着泣,便叹息一声,站起来,亲自扶了她起来。
“好了,我也知道你性子软,对下人素来宽容,可这里是皇宫,你稍有不慎,就会引来祸事。”说着,蹙了蹙眉,“今日之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还是不太清楚皇上对你的心意到底为何?”
说完,看了看乌云珠,“你且对我说说看,皇上对你的感觉是哪般?”
乌云珠闻言,脸上红云顿起,似羞涩的咬了咬唇,轻声道:“皇上很好。”
宁嫔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乌云珠的手,“我的傻妹妹,我当然知道皇上很好,要不然后宫中,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明里暗里的争斗?”
乌云珠被打趣,更觉羞涩万分,垂着头,也不说话。
“自家姐妹,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宁嫔说道,不过看她的样子,已然猜到了八九分,但还是故作不解的说:“皇上对你如何?你且与我说说。”
乌云珠咬了咬唇,似有些难以启齿,羞涩了半天,才忸怩道:“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我自请出宫去,皇上雷霆震怒,勒令任何不得嚼我的舌根。”
宁嫔只怔了下,旋即脸上挂着满意的笑,“有皇上那句话,就算太后要发难于你,也不用惧怕了。皇上必定会保住你!”
乌云珠心底哼了声,这还用你提醒?
“不过,你进宫来也一月有余,到现在还未被册封,虽然皇上对你特别,可没有分位,在宫里很难立足啊!”宁嫔说道,语气里有些忧愁。
乌云珠抬眼看了看,“那依姐姐的意思,我该怎么做?”
宁嫔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用过晚膳之后,顺治并没有立即让如歌走,而是带了她去到御书房。
“朕还要看奏折,你自己坐一下。”顺治说完,就往御案后走去。
如歌看去,果然看到御案上堆了一撂的奏折。
顺治已经拿起一本来,正在专注的看着,时而眉宇紧皱,时而面色舒缓。
如歌看得撇了撇嘴,这么忙,干什么不让她回去?
如歌有些不满,左右无事,便四处看了看。
这是如歌第一次踏进御书房。
就跟所有的书房类似,靠墙的书架上放满了各种书籍。
书房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矮桌,上面放了茶点和茶水。
如歌看着那些像书海般挤放在一块的书籍,眼睛都看的花了,便在矮桌前坐下,自行斟了杯茶,又拿起一块糕点,配着茶水吃了起来。
顺治偶尔自奏折中抬头,看到她正在吃糕点,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但很快垂下眼,继续批阅奏折。
也不知过了多久,如歌歪坐在矮桌边,一手撑着腮,竟打起盹来,许是周边的环境太过安静,她不知不觉间,竟然睡了过去。
顺治揉了揉眉心,放下最后一本奏折,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如歌已经靠着桌子着了。
怔了怔,他从御案后走出来,缓步走到矮桌边蹲下来。看着睡着的如歌,沉黑的眼睛划过一丝笑意。
眼睛扫过桌前的糕点,见碟子里只剩两个,其它都被她吃了,就愣了下。
这个女人似乎很爱吃正餐以外的食物!
顺治目光看过去,见她红菱般的嘴角沾着点点的糕点末,不由抬起手来为她抹去。
这个女人睡着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日里那般的犀利泼辣,也是很恬静的。
睡着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
顺治想起她平日里的样子,又看着她睡着的模样,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不过,很快他就皱了皱眉,怕她这样睡会不舒服,但看她睡得这么熟,又不舍得将她叫醒。
便俯下身去,将她抱了起来。
德全一直候在御书房外,这时夜已深,正思索着要不要进去提醒顺治的时候,门却打了开来。
顺治抱着如歌从里面踏了出来。
德全惊讶的看着顺治怀里熟睡的如歌,还没反应过来,顺治已经发话了,“让人打点热水来。”
“哦……”德全本能的应道,反应过来,觉得不妥,忙又改口道:“喳。”
顺治抱着如歌往寝宫走去。
一路而过的宫女,全都恭敬垂下头,等顺治走远了,才窃窃私语着,“那不是静妃么?怎么睡着了,皇上还亲自抱了她……”
语气中又是兴奋,又是羡慕。
她们在乾清宫这么久,可从来没看过哪个妃子有这种殊荣,天啊,还被皇上亲自抱着,那会有多幸福?
见小宫女们各种嫉妒恨,就有太监鄙夷不屑的睨了她们一眼,“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皇上也不是第一次抱静妃了,看你们那土样!”
小宫女们切了声,“说得你好像有多清楚似的。那你倒说说看,皇上对静妃是什么想法?难道还能比新来的董鄂小姐还好?”
那说话的太监哼了声,“没有眼力见的东西!我跟你们打赌,静妃一定会是这个宫里最得宠,也是最得皇上龙心的妃子。”
“你说是就是了?”就有一个宫女不服喊道。
那个太监得意一笑,“那是自然。”末了,摩拳擦掌的加了一句,“来点赌注如何?”
“成天就知道赌!”有宫女啐了他一口,终于会意过来这个死太监是想诓她们一起赌钱。
记起来这个人好赌成性的本性,大家就都一哄而散。
顺治抱着如歌进了寝宫,德全亲自端来了热水,询问道:“皇上,要奴才喊个宫女进来伺候娘娘洗漱么?”
“不必。”顺治说道,脚步不停,将如歌放在龙榻上,动手帮她脱了鞋子,才站起身来,挽了挽袖子,“端过来吧。”
德全有些犹豫,但还是将水端上前。
见顺治果真伸手进铜盆里拧了布巾,德全终于还是说道:“皇上,还是让奴才来吧?”
“滚。”顺治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悦。
德全被喝得莫名其妙,但到底还是没有多话,安静伺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顺治拿了布巾帮如歌净面,见她还是没有醒来,不禁嘴角翘起,这个女人还真能睡!
如歌觉得脸上有点痒,便翻了个身,嘴里咕哝一声,突然皱了皱眉,一咕噜坐了起来。
顺治坐在床边,听得动静,忙转身去看。
“怎么醒了?”
如歌抬眼瞅了他一眼,状态还有些迷糊,就痛苦道:“我想小便。”
“小便是什么?”顺治疑惑问道。
如歌迷糊的脸上笑了下,用手指戳了戳他,“你个笨蛋,当然是尿尿啦!”
顺治闻言,顿觉有些尴尬,这个女人怎么这样粗鄙?看她皱着眉的样子,终于会意过来,原来她是被尿憋醒的!
如歌抬手捂住嘴,打了个呵欠,习惯性地趴在床边,想去取床底下的夜壶,但摸了好一阵,都没摸到她要的东西,不禁有些郁闷。
难道是黛玉拿去清洗的时候,忘了放回去?
想到这个可能,如歌就下了床,连鞋也没穿,就要往外面冲去。
还没走两步,手臂上一紧,身形被迫一滞,顺治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做什么去?鞋子都没穿!”
看着她只穿袜子就踩在地上的双足,顺治皱了皱眉,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邋遢!
如歌这才察觉过来什么,眼睛迅速扫了眼四周,待看清自己身处在何方,又想到自己刚才是从他的龙床上下来的,整个人就有些崩溃的看着顺治,“你对我做了什么?”
“朕……”顺治本想说什么也没做的,但看到这个女人皱着眉,抓着发的样子,他忍不住就想戏弄她一番,便轻咳了声,挑眉看她,“你说还能做什么?”
果然还是做了吗?而且还是在她睡着的状态下。顺治实在太过份了!
在思想反应过来之前,如歌一拳轰上了眼前这个得意男人的俊脸,怒道:“你这个混蛋,居然敢对老娘欲行不轨!”
顺治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这次轻易地拦下了这个女人的拳头,沉声道:“你这个女人在闹什么?”
如歌挣了挣自己的手,见挣不开,不禁满肚子的火,“皇上,闹的可是你!你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做那么不光明磊落的事?”
“你还知道朕是皇上?”顺治哼了声,但语气却没想象中的盛怒。
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就罢了,她还动不动就敢朝自己挥拳头!这样凶恶的女人,他竟然没有命人将她扔出去?这已是天大的反常!更加奇怪的是,他并不是很生气。
想到这些,他心里大为光火,就也朝如歌吼道:“做什么做?朕哪里不光明磊落了?”身为皇帝的崇高心里作祟,反应过来如歌的话,顺治自然无法容许别人置疑自己的品行。
如歌刚要再吼回去,突然眉头一皱,弯下腰来,手指紧紧攥住顺治的袖子,“呃,我快不行了!”
形势急转直下,顺治本来料到如歌肯定不依不饶的,却没想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就愣了下,等反应过来时,他连忙伸手搀住她,见她表情有些扭曲,不禁朝外喊道:“德全,宣太医!”
如歌闻言,都快要哭出来了,连忙说道:“不、不是,我内急……”
顺治怔住,半天才不可思议的看她,“你……你想如厕?”
虽然觉得有些丢脸,但如歌还是拼命地点头,生怕他没明白过来,当真令德全去宣太医,到时候,整个皇宫就都会知道她的窘迫了。
想到这里,她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推开顺治,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顺治看着像箭一样冲出去的女人,半天没回神来。
等回过神来,他额头的青筋直跳,无语加无奈,“这个女人……”
如歌终于解决了生理需求,跟着宫女往回走,看了看天色,心里盘算着,回寝宫去跟顺治说一声,就回永寿宫去。
走到寝殿门口,如歌刚要踩上台阶,却看到顺治居然站在那里,德全正站在他的身后,而前而正跟着一个小太监,不知在禀靠什么。
远远的,如歌看到顺治的眉头轻皱了下,抬手挥了挥,令小太监退下。
那个小太监赶忙起身来,匆匆步下台阶走了,很快地消失在夜色里。
如歌踩上台阶,顺治正好看过来。
想到刚才自己的窘状,如歌万分艰难地朝他挤出一个笑容,可没想到顺治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进了寝殿。
如歌脸上的笑僵住,暗骂道,跩什么跩?
心里对顺治不满,却还是提步走了上去。
进到殿内,有宫女在服侍顺治换衣服,如歌就愣了下,这么晚了,顺治这是还要去哪里?
如歌撇了撇唇,管他要去哪里,都与她无关!
“皇上,臣妾……”
如歌刚要说回永寿宫,顺治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