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朕者——美人也!”总归,他是要赢的,因为他必须要赢。方才他还想,为何这叶昀迟迟没有动作现下他在朝中已经显露锋芒,不少大臣都曾提出要他亲政,因着这些大臣在朝中极有威望,叶昀也奈何不得,却没有再来压制他的权利。他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转了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会让自己亲政,永远都不会。但是这些都是他的,江山美人,都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楚天阔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青色的纱帐,这纱帐他认得,和苏玉瑾屋子里的纱帐是同一种料子。天香水榭里的纱帐是流苏锦纱,这流苏锦纱的出处他自然晓得。
他想起来,那日他出宫之后便去了天香楼,他原以为他会破口大骂苏玉瑾,然而,他走到长廊上,还没到天香水榭,便被红衣拦住了。他想起那张嚣张跋扈的脸,皱起了眉头。
红衣实是害死他娘亲兄长的凶手,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那个时候,年纪尚幼的他便极其喜欢这个自由洒脱的女子,她好似身无羁绊,每日都能够笑得开怀。楚家虽是名门望族,但是这富贵之后的辛酸与不幸却不是世人知晓的。爹爹贪婪好色,虽然畏惧权势,却总是想要把他往官场中送。因为官场险恶,便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在这里,便是要把自己的脑袋挂在刀沿上的。
娘亲本是江南的大家闺秀,嫁的爹爹,初入楚府,爹爹对她如同掌心上的宝,待她生下他们兄弟之后,爹爹便再没有进过娘亲的房间,而是不停的纳来小妾。
那时的娘亲,容颜憔悴,形容枯槁,失去了原本的美貌,夫君的心便再也没有办法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那对于娘亲是一种极大的折磨,心高气傲的她断断不能够容忍。此后的娘亲,在楚家的佛堂里,与青灯为伴,诵读经书,为楚家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积德。
红衣的出现太过仓促,爹爹虽是纳了她为妾,却久久不曾碰她。原本以为,那女子定要哭得死去活来,因着以前的几房小妾都是这样。从未想到,这女子竟经常在花园里闲逛,还与丫鬟仆人们打成一片。也许,哥哥就是喜欢上了那张明媚的笑脸。
红衣和哥哥是真心相爱,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然而,无论怎样,她总是哥哥的娘亲。私情败露,便只有死路一条。娘亲含恨上吊不到一日,哥哥便拔剑自刎而死,死前唯一的请求便是放了红衣。爹爹痛失长子,无可奈何,却终是放了红衣,以后再未纳过一房小妾。也许这样,娘亲兄长便可以含笑九泉。
红衣那日见他便拦住了他,她是讨厌她的,她横在他面前,他皱起了眉头,“做什么?”
红衣面色平静,并没有太大反应,“看你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怕是已经知道了苏玉瑾的事情!”
他并不惊讶她会知道,也不惊讶她会问,“这与你何干?”
“若是你真想和苏玉瑾在一起,现下最好不要去问她。你是清楚……你在苏玉瑾心中的分量!”
他在苏玉瑾心中的分量,便是没有分量。他还颇有自知之明,她原本就是不爱他的,就算是应承了要相信他,却不见得那应承有几分真假。
他原本悲痛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让玲玉告诉木槿请素旸下来,完成所有的交代之后,他便回到宅子里,平静的上朝,平静的查案,却不想……昨日,终究是没能平静下来。想来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她了,那张美丽的脸时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去了酒楼,不知叫了多少次酒,他原本不是嗜酒之人,酒入愁肠,火辣辣的疼由外而内,疼到心里去。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样的愁,是情愁,三千情丝,如何斩断。
想来,他是遇到了叶昕洛,是叶昕洛将他带到摄政王府的。他撑起身体,头疼愈烈。门忽然开了,进来两个侍女,那些侍女进来便将床帐勾起来,“大人,王爷和小王爷都已经上朝去了!小王爷吩咐奴婢,伺候您更衣!等小王爷下朝之后,亲自来招待!”
什么叫做亲自来招待?他对摄政王府这个地方的厌恶就像他对叶昕洛的厌恶一样,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是他扼杀了苏玉瑾的纯洁美好,是他将苏玉瑾伤得体无完肤,这一切都令他对他深恶痛绝。他站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想呆在这里,请让我走!”
那侍女似乎是料得他会这样说,面带微笑,“大人,小王爷说,您想知道的,他都会告诉您。”
楚天阔身子一僵,然后眼眸中的光慢慢的暗了下来。
苏玉瑾倒是没想到蓝玉竟然还会来找她,这次的目的似乎有些过于明显,因为梅娘也跟着来了。蓝玉今日一袭淡粉色衣衫,化了淡妆,倒是有些素面朝天。她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苏玉瑾已经大致清楚。看了木槿一眼,又在房间里扫视一周,没有看到素旸。素旸已经有些时日没出现了,到底是去做什么事情了。
她站起身来,“梅娘……今儿个是哪阵风把你给刮来了……”
梅娘勾唇一笑,风情万种,她朝着苏玉瑾走来,脚步轻盈,“这不……蓝玉来给你赔个不是!小丫头家脸皮薄……”
苏玉瑾顿觉好笑,原来这梅娘倒真是什么都管,不仅得管她,还得管蓝玉。倒真是两边都不耽搁,不会得罪小王爷,还不会得罪大王爷。“梅娘吩咐下来,我权当那事情没有发生过!”她现在怎么会有心情听蓝玉的道歉。
“大家都是姐妹……何必闹得这么僵是不是?”梅娘亲切的握住她的手,她冷笑一声,冰冷的抽出手,“谁和她是姐妹?”
梅娘这下倒是没了话说,但是心里却是把苏玉瑾给骂了个狗血喷头,主子那日从她屋里出去,可是失魂落魄,若非她有了主子的孩子,她早就把她给大卸八块。这个女子,当真是狼心狗肺。因着主子的一个错误,便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姑娘,不是梅娘说你的不是,你自个儿便该好好掂量掂量你的分量,现下小王爷并未说要你继续住在这天香水榭。女人没了男人做依靠,还不得是流落街头。”
“梅娘……何出此言?”苏玉瑾的面色渐渐阴沉下来,梅娘没见过她这样,心里倒是有些惊讶,面不改色,“依姑娘这般聪明的人,怎会不知梅娘所说何意?梅娘现在留你,乃是因着你是性情中人。却不想,今日竟变得这个模样,得理不饶人,也开始小肚鸡肠起来了!”
“……”苏玉瑾这下冷笑一声,对她的话倒是不以为然。
早朝之上,叶郢禹难得没有参与政事,今日倒没什么大事,无非是些京城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倒是快要退朝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叶郢禹这下开了口,“皇叔,洛儿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朕打算给他赐一桩婚!”
这站着的叶昀听到这话,顿时欣喜,叶昕洛已经二十有余,却一直未曾婚娶,若说他不急是假的,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提过数回,却都被他回绝。想来是因着那苏玉瑾的缘故。“臣多谢皇上!”
站在朝堂中的叶昕洛正想回绝,脑海中却猛地现出她的话语,求你,从我的世界里销声匿迹!他的拳头慢慢握紧,指尖泛白……
“不知洛儿觉得如何,朕是不想勉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