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生气的时候,竟然还有别的事情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这无疑是给已经愤怒不已的楚江暝来了个火上浇油。
本来楚江暝对于顾清璇就已经老大不喜欢了,心中的疑虑迟迟得没有消退,这时候竟然顾长远又找上了门来。
虽然不喜欢顾清璇,但怎么说,顾长远也是自己疼爱的顾心妍的父亲,所以楚江暝对于顾长远还是客客气气的。
但是顾长远一开口,简直就让楚江暝惊天动地,这个消息,不亚于重磅炸弹,在原本就已经风波不止的楚江暝心上重重的击了一拳。
“什么?”楚江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旋即冷冷地扫视了顾长远一眼,定定瞧着眼前这位岳父:“她可是你顾家嫡长女!休了她?岳父大人是……试探小婿?”
顾长远狠狠一拍桌子,震得茶盏盖儿上下一颤,瓷声清泠,男音低沉:“照我说的做,休了她!”
“休了她?”楚江暝不觉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么多日子来,自己压根儿没爱过顾清璇,不是一直厌弃她吗?为何今日遇到如此机会,却半分也高兴不起来,胸腔却莫名填了些惆怅。难道是不舍吗?不,绝不是!楚江暝眼前又浮现出顾清璇怒不可遏的表情。怒?她不是心虚吗?当年,心爱的人被他夺走;如今,顾清璇也是他的!“好!”喑哑的声线漠然滑过寂寂的书房,窗外翠竹依旧。楚江暝剑眉深锁,“不过,理由?”半分好奇,半分怀疑。
“哈哈哈……”这笑,带着寒气,不绝。
楚江暝愈发不解,隐隐觉背后有一个可怕的秘密。秘密?已经不少了。楚江暝轻松一笑:“岳父大人,您是试探我?若是如此,也不必了。”
“不!”顾长远痛苦地吐出这个字,喉结微动,猛灌了一口茶,瞥了楚江暝一眼,“家事,莫管!”
楚江暝懒懒倚了楠木圆椅,似是长谈的架势:“哦?那么顾家家事,自然有我一半了。”冷冷轻哼:“若无理由,如何休妻?”
“理由?好!我这就告诉你理由!”顾长远怒拍桌案,高了调子,“她,顾清璇,根本不是我顾长远的女儿!”
一时间,天旋地转,全都变了。顾清璇,竟然不是顾长远的女儿!她不再是尊贵的顾家嫡长女!而很可能,也不会再是侯府的王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楚江暝差一点从椅子上歪下,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该有何反应。高兴?他应该高兴啊,终于有理由可以休掉顾清璇了。可是,心中分明是痛。不!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至于为什么说不,大概是本能?
楚江暝扶了把手,淡淡道:“这种事儿,父亲大可不必张扬。传出去……”他竟在不觉中要替顾清璇挽回一局了。虽然语调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快意,心里却是痛的。
顾长远怒瞪了他一眼:“早已满城风雨!”扫了案上茶盏,碎瓷如花撒下,时空蓦地一震。男音沉沉:“按大齐律法,顾氏清璇,贬为庶女。”声线庄重低沉。顾长远已恢复平静,转向楚江暝,“你,休妻。”
若是休妻,顾清璇真再无存身之地。休妻?楚江暝不禁皱了一下眉。现时他不语,不快。眼前是顾清璇的笑影,她愈是笑,他愈是怒,因那笑不是为自己。她愈是怒,他愈怀疑,她是老侯爷的人!但休妻……不能这么便宜了她!她必须留在侯府!楚江暝这么想,连他自己也不知,其实,他是为了不让顾清璇离开。
似是一桩与自己不相干的小事。“此事再容小婿慢慢考虑。”头一次,楚江暝这么犹豫不决。连他自己也觉得此时他竟不像自己了。
顾长远一怔:“那你考虑,哼!你要顾及她的身份和侯府门面!”踩着一地碎瓷,甩袖而出。
望天,又是夕日将沉。昨日的夕日将沉的时候……
“老爷,方才有个乞儿不知投了什么东西……”管家说着,便把一信封递了过去,抬眼细观顾长远脸色。长远接了信,面上由疑惑、呆滞,转为愤怒。“滚!”“啪”地一声,两张信纸被拍在桌案上,管家诺诺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