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来的时候,芍药刚刚伺候宇文彻歇下,房间只有一颗夜明珠散着柔柔朦胧的白光,一切显得分外与世无争。
“宜妃娘娘,锦瑟姑姑说宣邑宫那边出事了,要禀报皇上。”小梅诺诺上前,眼看着芍药已经有了淡淡倦意,生怕她会怪罪自己。
芍药伸了个懒腰,将刚刚绣好的一朵芙蓉花拿到灯光下细细瞧着,边拿起手边的小剪子清丽一些小线头,不紧不慢道:“她又闹出什么乱子了?皇上已经歇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可是娘娘……”小梅神色有些为难,毕竟锦瑟是皇上身边的人,虽然没有官位品级,但正是因为如此宫中之人才不得不多敬畏他们三分,“您还是出去见见锦瑟姑姑吧。”
芍药见小梅如此神情,心知事情比较棘手,为了不吵醒宇文彻她还是勉强随小梅去了前殿面见锦瑟。
“锦瑟参见宜妃娘娘,叨扰娘娘歇息实属无奈,还请娘娘恕罪。”锦瑟对芍药心存礼敬之心,不但因为她是楚若安曾经的贴身侍女,更因为如今她是后宫的真正主人。
芍药闻言,莞尔轻笑,神色中不含身居高位的冷傲,也不见昔日卑微懦弱的瑟缩,倒是看着叫人心生亲近之意,难怪后宫许多奴仆宫婢都对她赞不绝口。
“姑姑多心了,本宫最近心事多,夜里难眠,你来得正好,与本宫聊聊天也是极好的。”芍药吩咐小梅上了茉莉茶,温热的芬芳驱散了前殿的寒意,倒是令锦瑟有些拘束了。
“奴婢不敢。只是……宣邑宫静妃就在方才自尽了,因此奴婢特来请示皇上旨意好做处理。”
闻言,芍药举着茶盏的手不由得微微一僵,然而很快她便恢复了正常神色,只是那原本疲倦之极的眸光里幽幽闪过几缕冷意。她轻啜一口茶水,淡淡道:“皇上已经歇下了,再说沈家犯下灭族大罪,皇上饶她一死已是天大的恩德,哪晓得她嚣张胡闹性子不改,屡次三番为皇上添麻烦。皇上每日要处理很多棘手的朝政,难得今晚睡得香,这些事就别烦他了。”
芍药虽说得委婉,但言下之意锦瑟已经再明白不过。
“还请宜妃娘娘明示。”锦瑟再次躬身行礼,垂首之际唇角含着一抹淡淡的嘲弄,似在为沈惜言落得如此下场而觉得活该。
芍药单手支颐,微敛的眸色透着如水般的清澈温柔,但却是像山涧涓涓溪流,无论经过什么风霜雨雪都不曾留下半点痕迹,她懒懒瞧了锦瑟一眼,道:“她是罪人,皇上没有褫夺封号是念在多年跟随皇上的情谊,她既不领情,那也没必要糟蹋皇上一番心意。你带几个人拖出去草草掩埋了就是。”
“奴婢明白,打搅娘娘了。”锦瑟嫣然告退,走出佳定阁,倏忽觉得乍暖还寒的初春分外伤人。
记得当初,沈惜言刚刚进府时那笑容明艳如夏花,她活泼好动,大小姐脾气甚浓,大大咧咧的性子甚得王爷的喜欢。
锦瑟想,宇文彻并非无心,他只是不懂感情罢了,对于女人他一向认为她们有责任和义务讨好他,所以才不懂得珍惜,譬如对沈惜言,譬如对楚若安。
“哎。”
锦瑟不由得轻叹一声,慢慢踱步朝宣邑宫而去,沈惜言落得如此下场,虽是罪有应得,但到底是有些凄楚了。
至于楚若安,自打在相国寺失踪后,迟迟没有消息,派出去的人都是宇文彻身边的精英,如今看来必然是有能力强大的人在刻意藏匿她的行踪不让宇文彻发现,如此一来,事情变得委实有些棘手了。
……
芍药将沈惜言的消息隐瞒的很好,加之现在国事繁重,宇文彻很少再有机会想起那个女人,对于销声匿迹的楚若安,总是能轻易让他在漫漫长夜失眠。
一大清早,芍药便听到两个孩子嬉戏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她不由得有些好奇,那两个孩童约莫七八岁左右,五官标致,灵动可爱,一霎那让这繁华却死寂的皇宫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这是……”芍药侧身询问一旁的小梅,显然小梅也并不知道宫里何时多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小娃娃。
正当芍药等人纳闷时,一个年纪略大,举止沉稳的嬷嬷上前行礼,柔声道:“奴婢给宜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芍药淡淡开口,然后细细将她打量了几遍,沉声道,“本宫见你眼生的很,是哪个宫里的?”
“启禀宜妃娘娘,奴婢一直陪着两位皇子在宫外长大,前日才被皇上接回宫中,所以今日特来向娘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