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走了七天了,舟车劳顿,不知道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嗯,公主以前在这儿的时候,就有心口疼的毛病。每次都疼的满头是汗,却是死也不让我们告诉皇上。真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值夜的宫女,闲来无事,聊天打发时间。
“那一日,公主大婚,跪别皇上的时候,吐血了你看见了么?”
“嗯,那一日就我俩在身边,我怎么会看不见。鲜血吐在盖头上,滴下几滴血还是我偷偷擦掉的呢。”
“哎,女人啊就是贱如浮萍,命运操纵在男人手里。听说公主以前跟皇上浴血杀敌,几次救皇上于危难。身子肯定也是那时候垮掉的。可是男人做了江山,她却转手被送了人。”
“真替我们公主不值,有一次,我无意中见公主摸着肚子还喃喃自语,说什么‘最是无情帝王心,娘不希望你将来坐拥江山,只盼你自由天地间。’”
弘隽踉跄几步,伸手扶住宫墙。
两个执夜的宫女听见声响急忙闭嘴,侧耳听听,没有动静。才安心,但也不敢再说话,抱着手匆匆走了。
弘隽扶着宫墙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唐晓心痛的毛病,吐血……他为何从不知道。
她从进宫就一直安安静静的,不,在阳明山,她其实也安安静静的。只是自己太过紧张,把每一次的小事都无限放大。这些都是她和北冥雪走后,睡不着的夜里想通的。
她如果不听话,不乖乖的,有太多的机会可以走。可是她都没有。
但是自己却亲手送走了她。
只是以为,她恨上了自己,不爱自己,强留在身边,痛苦的只能是彼此。正巧,北冥雪又来和亲,而且指明说,唐晓已经接受他的紫貂,是他的可敦。那时候,自己是生气的。觉得她水性扬挂,和太多的男人纠缠不清。
所以,才一怒之下,送走她,眼不见为净。
以为见不到,就会慢慢忘掉。可她早已经刻在骨血里又怎么能忘掉。即使有了肖寒的孩子,即使接受了北冥雪的紫貂,即使把韩枫迷得扔下军务也要去见她。自己还是忘不掉。甚至想去抢回她,不管和亲,不管两国的盟约,什么都不管。
或许这个念头从一开始就蛰伏在心底,所以一旦冒出来,便如放出的洪水猛兽一样怎么关也关不住。
弘隽着了魔一样,飘身出去,直奔黄柳镇而去。
虽然从不曾刻意打听,可是唐晓的行程他却了然如胸。或许,心里从不曾放下过她。
这一刻,弘隽想明白。其实,他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她身边有多少男人,不在乎她肚子里是谁的孩子。只要她能在身边,他什么都不在乎。
八百里的行程,弘隽几乎奔波了一个整夜。快天亮的时候,他极度疲累,终于到了黄柳镇。
只是,望着黄柳镇里骚乱,弘隽心里一紧,感觉出了什么事。
急忙往那客栈走去,北冥雪的亲随都在客栈外,一副肃穆谨慎的表情。走进客栈,北冥雪呆呆的坐在客栈之中,双目无神,也有毫不掩饰的痛楚。
“发生了什么事?”弘隽上前问北冥雪,可是一双眼神,却是四处搜寻唐晓的身影。
“收到消息了?来得真快……”北冥雪长叹一声,好像是自言自语。
“什么消息?”弘隽狐疑不解,可是声音却徒然冷厉。感觉这个消息可能是和她有关。
北冥雪没有回答,却是起身对上弘隽锐利的眼神,一字一句的问道:“我想知道,你爱过她么?”
弘隽瞳孔微缩:“这与你何干?”
“是,与我无干。”北冥雪自嘲一笑,那神情是无法言的痛苦。
“只是,你若爱,为什么不知道她身中毒蛊,命不久矣。你若是不爱,又为什么来的这样快。”
“你到底想说什么?!”弘隽的心一沉再沉,什么蛊毒,什么命不久矣,他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我想说什么?我想说唐晓死了!就在昨晚,就在这客栈,她疼的死去活来,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北冥雪再也忍不住,挥起一拳往弘隽胸口重重打去。
弘隽不是闪躲,浑身的力气突然抽空了一样。
她死了……怎么会呢?
那一日,合明殿拜别自己的时候,她是那样的笑靥如花,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