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爷,不是只有你累,你这样,我也很累。与其你隐忍你清高致远的性子,隐忍你高贵尊崇的身份,在我这儿受气,说实话我看着,也挺心疼的。真的,你不该在我这个没有眼色,不识好歹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与其我们都这样勉强着不舒服,还是请你移驾,该哪儿哪儿去行不行?”
唐晓连珠炮式,不带停歇的话让弘隽收在袖笼里的手一忍再忍。他尽量理解唐晓的激动,是因为自己之前对他的误会,心里存在的不满的发泄。
可是,‘我们这样勉强着’还是不大不小的刺激了他的心。
他这么舍下身份,没皮没脸,又卑鄙又无耻的来这儿,就换来是一句‘勉强着’么?
“不要再生气了,你有不满是应该的。你冲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我承认,我之前大错特错了。在雪娆的事情上,我欠你的太多……”
“现在是还债来了?厚颜无耻,低声下气的做这些,就是为了以后不欠我什么心里舒坦?好……好……庆王爷的道歉,我唐晓接着了。现在,你可以无所愧疚,一身轻松的移驾了么?”
唐晓觉得自己就是有双重性格的人。一方面言辞激烈,极尽挖苦,恨不得骂娘的赶眼前男人走。一方面又暗暗的,偷偷的,看着他继续小心翼翼的劝解自己,感觉前所未有的愉悦。
她想知道,这男人到底能 隐忍到什么时候,也想知道这男人的底线在哪儿。
可是唐晓有些高估了弘隽非自己不可的魅力,也高估了弘隽认错的底线。所以,在这一次,唐笑又尖酸刻薄的说完之后。弘隽双眼的清潭水波慢慢凝结成死水的颜色。
终于,终于死水也蒸腾,只剩下一片水分风发之后的盐碱。他蓦然甩袍袖转身,出门口,身子一晃,人已经消失在宅院。
彼时,天空斜阳正好。一抹金色光辉正巧照在消失的月白身影上,好像给他镀上了一层金漆,特别好看。
夕阳不刺眼,但这次的夕阳却刺得唐晓眼睛发涩,发疼。
莺儿怯生生的站在门口,端着一盘洗的发亮的紫色葡萄。想进又不敢进,小心的看着唐晓。
“莺儿干什么不敢进来?姑娘我很吓人么?”唐晓勉强忍住眼中的水汽,冲着莺儿微笑摆手。
莺儿小步小步的蹭过来:“姑娘……你真的很吓人。”
“怎么吓人?”唐晓接过莺儿手里的果盘,摸摸她有些稀疏的头发。
莺儿低头,两只小手搅在一起,抠着手指甲:“生气……训漂亮男人的眼神很吓人。”
顿了一顿,莺儿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喜宝姐姐说,那个男人是姑娘的爱人。爱人不就是相公么?姑娘有那么好看的相公为什么还不好好的宝贝着呢?”
唐晓忽的笑了:“好看的相公为什么就要好好宝贝着呢?”
莺儿眨眨眼睛:“我爹爹长得不好看,又不做活。可我娘还是很宝贝着。每天轻声细语的和我爹说话,还一到吃饭就给烫好酒放着。有好吃的,都留给爹爹和弟弟吃,我和大妹只能看着。而那位公子,长的好看,从不对姑娘发火,姑娘还……还……对他发火……”
我为什么不能对他发火?我不是这个世代的人,骨子里就没有男尊女卑的想法。他又做了太多对不起我的事,所以我发火也是理所当然。虽然现在人家走了,自己是有一些后悔的。也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说这些气人的话,就装作一切都忘了。就装作不远的宅子里,没有怀着他孩子的香火。然后做个小三,就在这一个宅子里生活。等着他哪天心情好,就来甜言蜜语一番,哄得你开心。等的哪天从香火哪儿偷得时间,再和自己颠鸾倒凤一番。
又或许几年之后,自己也能生下个一儿半女。可是他却已经稳坐江山,后宫充盈,你已人老珠黄。仅仅凭着一儿半女,期盼着他能偶尔过来瞧你一眼。
这样的日子,想想就害怕。
唐晓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如果是那样能看得见的未来,那她还不如现在就尽情的后悔着。
“莺儿,你还小,很多事情还都不知道。就好像不知道,那个人其实不是真的爱我,也不想真心和我在一起。他只是知道我有钱,和我在一起能给他带来一些好处。所以才故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来勾引我。现在,被我拆穿了,他羞愤离开了。所以,他以后也不会再是我的爱人了。”
唐晓不知到为什么要这么解释给莺儿听。甚至她什么都不用解释都可以。但是,她就是费心费力的解释了。也许只是为了再一次重复肯定自己的想法是没有错的。
莺儿似懂非懂的点头,但还是不懂。
晚饭的时候,喜宝和莺儿进进出出,盘盘碗碗摆了满满一桌子。
唐晓坐在桌边,瞧着一桌子丰富的饭菜,握着筷子不知道吃哪一个。看着平时最喜欢的水晶肘子和四喜丸子也透着厌烦。
妈的,都说失恋了影响性.欲,却不知道现在还影响食欲了。
“喜宝,给我烫壶酒来。”唐晓放下筷子吩咐。
“姐姐,喝酒……伤身……”喜宝小心的劝一句。
“不喝伤心,去烫一壶陈年的花雕。喝了就睡,倒也是美事一桩。”唐晓说着又拉过一边的莺儿坐在身边:“过来陪姑娘吃饭。在姑娘这儿,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没有那些个规矩,也没有好东西都留给男人的道理。”
莺儿看着一桌子美味,艰难的舔了舔嘴唇。可还是抬头看看唐晓:“真的可以随便吃么?”
“姑娘说的话什么时候有假?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下,明天还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