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了一下,扶额,“在府里?如此远的路程,那我们为什么不坐马车?”
“我家主人说了,今日公子你来府里时便是步行而来,由此可见,你是不喜坐车的,是以……”不知为何,我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狐疑的瞅他一眼,却见他的神色正常的不得了。
最后直至回了府里,我的身上已然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秦思归坐在屋檐下长廊上的长椅上看书,时不时的抬头望一眼大门,心不在焉的模样。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拿着书的手便是一顿,抬眸望我的时候,眸色浅浅。
小仆看着我回来,遥遥的迎了上来,笑得眼睛弯弯,“呀,小公子回来啦!”
这般说着便是帮我顺手的要关门,我往前走,身后便是又传来他的惊呼声,“你是哪个?”
他的声音一落,秦思归的眼神便从我的身上移到了我的后面,面色一顿,眼见着我走了过去,却是又面无表情的低了头看起书来。
身后的阿一不知和小仆说了什么,三两步的便跟了上来,我偏过头看他,他便看向了别处。
走到长廊的时候,秦思归忽而便抬了头,看了我一眼开口说道,“给你留了饭。”
我点头,他眼神在我身上一扫而过,待看到袖口处的扶桑花时,神色不明,稍一停顿便是又开口道,“步行而回?”
我已然站到了阴凉之处,背靠着一棵大树,闻得此言便是看向了他又点头。
他眼眸闪了闪,“公子好聪慧,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这般招摇的便回了府!”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站在我身侧的阿一倒是抬了眸不冷不淡的瞅了他一眼。秦思归自然也注意到了阿一的目光,随即嘴角扬起了一抹似笑非笑,“唔,还带回了一个面无表情的铁人!”
阿一还没说话,一旁跟风而来的小仆已顺势的将话接了过来,“对对对,思归兄长说的很是贴切……便如我爹爹前些日子说的那个词似地,‘面瘫症’?”
他这般说着,还自顾的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我看着便觉得无奈,抽了空去看阿一,却见他依旧是那副模样,只是那嘴角,明显是不可抑制的抖了两抖。
这边小仆还在仰着头恣意的打量着阿一,那边的秦思归已然进了屋子。我稍一顿便跟了上去。
少顷,他在书桌前坐定,我便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打量他。
终是没坐住,他瞟了我两眼,起了身去端来了饭菜,简单的饭食,相顾无言的吃着,他只浅浅的吃了两口,眼神便瞟向了院子外,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小仆正手脚并用的趴在阿一身上……
微不可察的,秦思归的嘴唇便是轻启,不屑般的吐出了三个字,“小白痴!”
这语气有点严重了,做为一个长辈,我便觉得该适时的教育一下。
随即放下了碗筷,正经了神色看他,“秦思归,你这般很是不好。明日里先去书堂吧,等我替你找到了先生,你再回来!”
他的神色微有些诧异,却只是看了我一眼,低了头不再说话。
我觉得他这是在反省了,随即也不搭理他,极是专心的将眼前的饭食吃了个干净。不过是我刚刚吃完最后一颗饭粒,耳边便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扶桑花是太子的印记,你穿着他的衣服招摇过市,是想绝了自己的退路,告诉全天下的人,你秦漾如今是他无奇的榻上之臣么!”
他说话少有这么不客气的模样,这般语音一落,我已然有些愣怔,再一听他话里的意思,便觉得身子有些发寒了。
脸色一时有些难看,我收回眼神,忍了忍才张口出了声,“你多虑了!”
虽如此,但我知,他也知,从骨子里,我信了他的话。
杨世遗让我穿了他的衣裳,没让车送我,还派了他平日里身边的人一路护送,更甚至一路上行人那尤显怪异的眼光便都忽然有了解释。
直至晚上,杨世遗派人送来了整整两大缸冰块的时候,我的面色依旧郁郁的很。
四个人围成一圈站在那大缸旁边,眼见着我没有想要动身的意思。阿一便很是忍不住的先开了口,“公子,我家主人一贯是不会乱用私权的。”
这般说着他便是一停等着我发问的模样,我很没给面子的装作没有听到,伸手去触冰玩。
他倒是不尴尬的很,看了我一眼又接着低声道,“如今为了给你送这两缸子大冰块,定是动用了自己的身份。可见,他是极其看重你的。”
秦思归在一旁身子未动,脸色却微带嘲讽,“两缸冰而已!”
阿一自然没有闲情逸致和一个小少年计较,只偏了头看我,“公子,我们该走了!”